既因宿主亡故而虚弱万分,又因失了白发护身而空门打开!赵缨这般一抽,杀伤何止倍增?
那带着真元罡气的枪杆,朴实无华地抽碎了他不知多少根肋骨,直抽得老神胸膛凹陷,粘稠的黑血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尚不待他缓过神来,他干瘪的身躯已然划过了一道弧线,却正和沈川的刀锋撞了个正着!
沈川一言不发,便只是挥刀......
刀锋过处,黑血纷飞!
圆滚滚的大肚子几乎被横着剖开,花花绿绿的肠子内脏哗啦啦撒了一地。
“你......不得好死!”
老神怨毒地诅咒着。
“噗”的一声,他七零八落的胸膛正被红艳枪串着,斜斜地挑在了半空。
赵缨冷笑:“这都没死?却也无妨!”
枪尖一抖,再一甩,她冷声高呼道:
“且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长久被这鬼东西折磨着,她早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倒是一股脑地全给宣泄了出来!
沈川亦是了然,竟也开始收起刀锋,只以刀背相应,真如一杆短鞭似的,“啪、啪”抽得起劲!
一时间,这位可怜的敕封正神又如抽陀螺般飞来飞去。
他时而惨叫,时而哀嚎,又时而转头威胁诅咒,精神错乱也似。
那瘦骨嶙峋的干瘪身子终于如破麻袋一般散做一团,黑血撒了一地。那颗皱纹密布的苍老头颅却犹自“嗬、嗬”地发出声响,凸出的眼珠子乱转。
赵缨反而有些看不下去了......
“恶心的东西,这样都不死吗?”
而后,便有一只大脚“噗”地踏下,直将这脑袋踩成了烂西瓜!再然后,紫电噼啪噼啪地一闪而过,连血肉碎屑都灼成了齑粉!
沈川目露哀戚之色:
“为了此等恶神,不仅失了一位敦厚长者,更是、更是......”
他想到衰老的赵缨,或者可能性渺茫的腹中孩儿......一时间更悲更怒,抄起长刀胡乱挥舞着,直将满地的残破血肉都给剁成了肉酱,这才稍稍罢手。
他不敢看赵缨......或者说,不忍心看。
然而赵缨却早已靠着墙,将身子蜷成了一团......
“川......沈川!”
沈川蓦地回头,似被吓坏了般,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赵缨面前。
他的面上,竟露出了少见的惊惶神色:
“缨妹,缨妹......你万万不能有事,你不要吓我!”
“我......我只是腹痛难当......”
赵缨艰难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不消多时,冷汗已然浸透了他的衣衫。
实际上,早在和老神拼斗之时,她便已然感受到胸腹隐隐作痛......那是从胸到腹,在从腹到全身的抽搐一般的疼痛。只不过,彼时大敌当前,她也只能强硬忍耐......
当她终于松懈下来之时,这股疼痛便骤然剧烈了起来!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会的!你他妈说什么傻话?”
沈川骤然怒吼出声!
他失态了。
纵然在襄阳兵败之时,在渝州功力尽失之时,又或是在苗疆饱受万虫啃噬之时,他都未曾如此失态。可当他意识到很有可能失去赵缨之时,他终于难以抑制地失态了!
怀中的人儿越发虚弱,他不知所措,只能越抱越紧......
可是抱得越紧,他却感到赵缨的动作越来越慢......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刻钟、一个时辰,又或是一个昼夜,一季春秋?
当这处地下洞穴终于传来声音,却是闻声赶来的孟子龙二人......
他大惊失色:
“赵姑娘她......”
他也曾受过老神的摧残,自能看得出,沈川怀中的老妇便是那个英姿勃发的飒爽女侠。只不过,这女侠却再也不复往日的英气,只低垂着头颅,奄奄一息的样子。
沈川却蓦地转过头来,目光灼灼,言辞斩钉截铁:
“不!她不会有事!”
言罢,那条从不曾被压垮的脊梁再度挺直了起来,打横抱着怀中的人儿,转头向着来路,一步一步走得坚定。
像是辩驳给孟子龙,也像是说服给自己听,他一句一句喃喃地重复着:
“缨妹定然不会有事,他定然不会有事!”
低语声中,他越走越远,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孟子龙二人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