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春柳自出了主院,麻木地随着前面趾高气昂的三等丫鬟,依旧是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模样。她实不明白,三公子明明喜欢她,为何却要推辞?
走着走着,对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不留神,春柳险些撞上。
“狗东西,走路不长眼啊!”一个有几分流气、主管打扮的男仆喝骂道。
春柳忙站于一旁低头道歉。余光看到几个小厮正抬着一副担架,明显是个人,上面盖着白布。春柳正疑惑,担架行至春柳面前时,一阵风吹过,那盖着的白布被掀起了些许,露出一张被水泡的略显肿胀的脸。
春柳一愣,她分明看到那张脸下的脖颈处有着勒痕!!心中一紧,春柳赶紧将头低的更低。
这时,走在一旁的主管也发现了白布被风掀开,忙上前盖好;转而,一脸凶狠地瞪向一旁的春柳。见对方死死地低着头,下巴都贴到胸前了。
该是没有看见什么的吧!心下微松,却也给了春柳一脚,骂道:“该死的贱婢,不知道站远些吗?挡什么路!”
春柳被一脚踹倒在地,却是不敢言语。她想起来了,夫人差了几个人去处理不慎落井的檀香。待几人走远,春柳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中寒意不断。
前方带路的三等丫鬟,本就因为春柳慢吞吞、一副舍不得离开主院的模样而恼火,跟着跟着还落她老远就更不高兴了,这会子见春柳又得罪了一个管事,哪里还肯再带她。
等春柳行至面前;这丫鬟指了指前方花红柳绿处隐没的院落,道:“那便是大小姐的芙蓉院了,我就不送了!春柳姐姐聪慧,自是能寻到的。”说完便离开了。
春柳暗恨,却也没说什么。她本就聪明,不然也不会抓住昨日的机会,虽失利了,到底还是成功了一步。春柳很讨厌过四处讨好,被人任意欺辱的日子。既然成了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她自是要为自己好好谋划一番。想着檀香尸体上的勒痕,春柳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边发生的事,那边掠影寻了空,一五一十地报于白璃知晓。末了,掠影言道:“小姐,吴氏打发春柳后,与三公子说老夫人近日要回府了。”
掠影离去,白璃停笔,想着老夫人回府之事。
白府的老夫人,便是凉国公的发妻,董氏,董秦月;先皇亲封的国夫人。凉国公一生无妾,两子均是老夫人董氏所出。早年,凉国公四处征战,老夫人随行左右,也是个巾帼英雄,得先皇赞赏。后来,凉国公白桦凌与长子白钧瑞双双战死,老夫人也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
在白府,老夫人是义母记挂的人,也是真心待义母之人;只是当年……
当初,白府接回生养于江州的五小姐白璃时,白璃不愿称郡夫人吴氏为母亲,白钧生大怒;最后,老夫人拍板,许白璃夫人相称,不必言母。
原本,五小姐生母董氏是老夫人侄女,这对祖孙应是极亲的。然,老夫人是世家之女,讲究家族利益为先;墨絮替身的白璃又是冷傲、不与人亲近。故此,老夫人不喜,这对祖孙也就淡了。要说回来啊,还怨白璃。毕竟,墨絮如何做五小姐,白璃是许了的,就连白府五小姐名声在郡夫人吴氏刻意而为下是怎样的光景,墨絮未提,白璃却也并非不知,置之不理罢了。
放下心思,白璃微微叹了口气,独自出神。虽然墨絮不报的事,她多也是知道的,却不全;毕竟,她并没有刻意做些什么。虽说这次回来,她本是打算接手白府身份,着手处理白府之事;然,一没心情,二过于仓促,三尚有意外。
如此总总,虽不是打仗,亦没心思争什么、斗什么;却也不能一头雾水。她需要心中有个局,大致的局。老夫人在白府是极有威严的,更是白府实际上的掌权人;于义母有恩亦有……又不曾亏欠五小姐什么……
白璃侧了侧身,提到白府的老夫人,她倒是想起了千香源附近的那位年纪该不是很大的老婆婆。
这边白璃记挂起了老婆婆,那边抱琴出了府。
今日的千香源依旧热闹非凡,仿佛无论什么日子,这里永远都是这般的纸醉金迷,充斥着各类人士的欢声笑语。
一旁路边,一辆精致的马车停下,先后下来两名男子。一人一身湘黄绣金华服,衣饰华丽,穿在这人身上却有一股出尘之感;另一人一身蓝衣便服,不华丽却也名贵,刀削般的俊脸带着生人勿近的神情。
若是白璃在此,必能认出,这蓝衣之人便是玉面战神云子墨。
两人相继下了马车。黄衣华服之人道:“听闻你前段时日寻了一姑娘的麻烦,昨儿却又去提了亲,要人家好端端的小姐做你的妾。玉面战神不是不近女色的吗,什么时候你对女人这般感兴趣了?”
人是一本正经的神情,声音却透着玩味,带着点幸灾乐祸,偏声音口吻具是淡淡的,一如这人一般,淡然、出尘。
云子墨却不理他,只盯着千香源的牌匾道:“你府中的姬妾已经够多了,只怕有的你还未看上一眼,怎又跑这千香源来寻女人。霁雪,你这是要死在女人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