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正屋。郡夫人吴氏高坐上首,白文茵、白景云坐于一旁。
原本郡夫人吴氏今日心情很好。朝食前还遣人唤了大小姐和三公子,可偏偏朝食还未用完,就传来了檀香那事,倒足了胃口。不用问,郡夫人吴氏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来不及训斥女儿,忙差了几个心腹去把尸体打捞起来,对外宣扬檀香是夜间打水,不慎跌落以致溺亡。
看着坐在下首,脸色不大好的女儿白文茵,郡夫人吴氏不愉地瞄了她一眼,无声地责怪她处事不谨慎。
对于母亲责怪的眼神,白文茵也是委屈。她本想着那般偏僻的地方,不会有什么人去。只消几日,白文茵便可打着檀香失踪的名义处理好一切。那时,无论能否寻到檀香,她都能有一套极好的说辞。当然,若是能在几日内寻到一个好时机,更将檀香尸体送到白璃院子附近,便更妙了。可谁知道,这老天像是和她作对一般,那么偏的地方,一大早的却有人去,还无巧不巧的发现了檀香的尸体,当真晦气。
白文茵绞着帕子,一脸暗恼,无精打采地坐在椅上。
见女儿这副神情,郡夫人吴氏暗恨白文茵的不争气。正欲说教几句,一个声音响起,道:“长姐切莫忧伤。意外难料,谁也不曾想到檀香会不幸失足落井。本就是个意外,怪不得长姐。长姐莫要自责,想来长姐平日待檀香不薄,檀香也不希望长姐如此,为她伤怀。”说话的却是坐于白文茵下首的白景云。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了郡夫人吴氏,也惊了白文茵。险些都忘了白景云在座。
郡夫人吴氏神情微滞。白文茵脸色僵了僵,越发不好了,却也强打了几分精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勉强对着白景云露出一抹笑意,道:“三弟说的是,只是心中实在有些堵。”
见白文茵有些憔悴的面容和牵强的笑容,白景云更添担忧,忙起身连声安慰了一番。
其实白景云今日精神也不佳。昨儿夜里为着那个烦心的妹妹,左思右想竟是一夜失眠。今早本想小憩一会,谁曾想还未用完朝食便听到大小姐身边的檀香大丫鬟不幸落井没了的消息。白景云知长姐最是心疼身边之人,这会指不定怎么伤心着呢!
草草用完朝食,让丫鬟茗儿给他仔细收拾了一番,强打精神向大小姐白文茵院中行去。半路却碰上白文茵,说是母亲传唤。一路白文茵面色不佳,白景云心道长姐果然伤心了,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向母亲请安问礼后,屋中气氛沉闷,见白文茵气色更差,母亲尚有责怪之意。白景云虽知母亲待长姐向来严厉,却也为长姐冤屈,遂忙开口。只求长姐不忧,母亲不怪。
一番忙活后,长姐面色好了许多,母亲也未有再责怪长姐之意,白景云也暗自松了口气。坐回椅上,白景云松了口气的同时,只觉乏力。
郡夫人吴氏见屋中气氛不似之前,好了许多。盘算着正是时候,一脸慈爱地笑着开口道:“景云,这次回来赶得急,可是累着了?”
见母亲发问,白景云忙道:“不曾!让母亲忧心了,孩儿一切皆好。”
郡夫人吴氏笑的一脸慈爱,带着关切地神情道:“母亲知你这孩子最是孝顺的。明明赶路累着了,却还说不累来安母亲的心。五丫头要是能有半分如此,母亲也就放心了。”语气带着淡淡地忧心,像极了一个为儿女操碎了心的慈母。
“唉。”微叹了口气,在白景云欲开口前,郡夫人吴氏又道,“五丫头自也是个好的!只是,可怜才出生,生母便离她而去,性子自是骄纵了几分,性情难免有几分怪异。”
说到这,郡夫人吴氏暗自盯着白景云的神情。有点悲切,几分不满。郡夫人吴氏暗叹一声,果然是个痴的,听不出她话中深意,奈何老夫人明令,她又不能说的太明。看来,要找个机会。
郡夫人暗暗思量,脸上尽是柔和慈母情怀,接着道,“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多担待几分;若是实在吃不消,少去五丫头那里便是!平日多宠着点,日后自会好的!”
白景云张了张嘴,他很想说再怎么宠着白璃,她也还是那般骄纵,不识好歹,更添不堪。虽然心中有个小人回想着白璃昨天的话,隐隐也有一丝小小的期盼。
吴氏摆了摆手,阻止了白景云张开的口,接着道,“好了,不提五丫头了,说说景云吧!外面风声不好,虽是应着五丫头的事,却是让你受了委屈,多少被人指指点点!母亲原想着接你回来先住几日,等风声过了再去不迟……”
“可巧,三弟与母亲想到了一块去了,省了母亲差人,当真是母子连心!”白文茵笑着插话道。她已是恢复了状态,忆起母亲的安排,白文茵可不是还要出力嘛!
郡夫人吴氏白了白文茵一眼,似是很不悦,语气却没有什么介意地道:“文茵可不能胡言,这话可是说的亲生母子!”
白文茵见白景云微微低头,神情有些尴尬。白文茵美目流转,偏笑道:“女儿可没胡言,母亲虽非三弟生母,却胜似生母!是吧,三弟?”说着,掩嘴娇笑着看向白景云。
白景云更显尴尬,神情略显僵硬的点了点头,道:“母亲待孩儿自是极好,孩儿铭记于心。”
白文茵见此,也不相逼,她很会把握分寸,只笑着点头。
这时,门帘轻动,两个甚是养眼的丫鬟领着小丫鬟端了茶盏入内。一位向主座而去,一位向两位小主子而去。
那娇弱、楚楚动人的丫鬟,莲步生香,端起茶盏,轻柔地为两位小主子换着案上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