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灯光很亮很足，白炽灯管装了整个屋子，正巧他头顶上方有一根。明亮的灯光顺着他头顶落下，将五官轮廓勾画得清晰凌厉，连同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许多。

舒颜下意识抿了下唇，对视着那双眼睛，察觉到对方好像张了张嘴巴，但没发出任何声音，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努力解读无果，便也没追问。

张延很快就口若悬河地讲台上讲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集中精神，连着两节课，甚至下课时间都被直接挤占了，才勉强把这张卷子讲完。

再下课的时候，整个班都一副饱经摧残，死气沉沉的样儿。

“去外面放放风，走啊！”蒋之豪招呼着。

“你去吧，我不出去了。”江湛正埋头写着什么，无暇顾及，甚至连头都没太抬。

“你写什么啊？作业？”

江湛含糊其辞也没多解释，将手里写满字迹的纸又压了压。

“颜颜，我们也出去透口气吧，下节又是语文课了。”

舒颜点点头，将那张还没吃透的卷子收了起来，想着晚自习再来细琢磨，和刘茉一起走出来教室。

环翠主教学楼前后有两栋，现在高一的竞速班和高二的英才班以及所有高三的学生都在一号楼，环境最好，设施也最齐备。教室外就是宽敞的长廊和明亮的窗子。

下午三点多钟，太阳已经有了西沉的趋势，暖黄色的光穿过玻璃，落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寸一寸光影。

舒颜站在窗边，深吸了口气，捏了捏酸疼的手腕，头脑依旧有些混沌。

中午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琴，还没怎么休息好就一连上了两节高强度物理课，身体精神多少有些吃不消。

而且比起身体和精力上的负担，更要命的是，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以前在普通班级还不觉得，怎么也是班内的好学生，现在才来理英班没几天，落差真不是一点半点。

原本极力对抗父母来到环翠，在被古筝疯狂挤占时间的缝隙里拼命学习就是为了想看看，自己除了走成为古筝演奏家这条路，是不是还有其他选择，是不是也能考一所她自己喜欢的大学，找到热爱的专业。而不是只能按照长辈们对她的期许，走一条她虽占尽优势却并非并非真心喜欢的路。

舒颜轻声叹了口气，仰头看向窗外。

阳光千丝万缕，光影模糊，暖融融一个在天边。

有风从开着的窗子闯进来，拂动起鬓间碎发，从皮肤上游走而过，轻柔得不像话。从这望下去，可以看见环翠的整个操场，充满着年轻的朝气和生机。

舒颜和刘茉随口聊了几句，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快上课的时候才重新回去。

欧阳玥已经在讲台上了，一样的准备公布摸底成绩，讲试卷。

舒颜坐在座位上安静等待的功夫，低头瞥见了压在自己桌角的两页草稿纸。

字迹工整飘逸，很是熟悉。

整整两页纸，正反两面写得满满的，全是刚才物理试卷的解析，答案，以及知识点。

班级里在分发试卷，有些许吵闹。

舒颜没抬头，心思集中在手里的两页宝贵的纸上。有些意外，惊喜地 翻动着这两页纸，专注地看了起来。

而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是江湛同样专注，未有半寸偏移，在观察着她反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