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夜班，下午4点钟开始接班，一直上到第二天凌晨0点。正值冬天，这是呼吸道疾病、心脑血管疾病高发的季节。方舟一直连轴转，病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进诊室，大多是咳嗽、心前区不适的，一晚上就没有消停过。

诊室的灯照得整个屋子通亮，在强光的刺激下，紧张工作的方舟没有一点瞌睡。在一旁帮忙的袁姗姗刚开始还是精神百倍，到了半夜终于熬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

“疼死了疼死了！大夫呢？！快来人啊！”

袁姗姗被一连串的惊呼声吵醒。她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中看到两个大汉，一个贴着一个，一个全身黑，还有一个全身白，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蹦跳着进了门。本来还睡得云里雾里的袁姗姗看这架势，突然就惊醒了，还发出了尖锐惊恐的叫声！两人见眼前的医生突然惊叫，也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时，门口急匆匆闯进来一人，正是面戴口罩头戴手术帽的方舟，白大褂前襟上散布着血迹，手上还戴着一副沾满鲜血的手套。

“怎么回事？”方舟话刚问出口，袁姗姗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恍惚中，袁姗姗感觉到右手无名指突然疼了一下，低头一看，护士刘芸正在给她测血糖，而方舟正在测量她左胳膊的血压。

袁姗姗皱了皱眉，睁着惺忪的双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诊室的检查床上，便缓缓问道：“什么情况？”

“我正要问你怎么回事，你就晕倒了。”方舟没好气地说，“我们现在先抢救你。”

袁姗姗抬头一看，诊室电脑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人，正是之前穿黑衣服的。刚才明明是“黑白无常”啊，怎么只有“黑无常”了？她心里想着，四处打量着，看到靠墙的另一张凳子上还坐着一个，正是“白无常”。她差点忍不住笑了。再一看方舟的白大褂，衣襟和前胸满是血迹。

方舟觉察到袁姗姗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白大褂，便解释道：“刚才我去外科帮忙了，有个缝头皮的活儿，缺个助手。”

头皮是个疏松的组织，血供很丰富，有时候一两公分的伤口也能流得满脸是血，样子十分骇人。方舟在一旁帮忙递剪刀和针线也难免弄得到处是血。袁姗姗的脸色有些苍白，方舟倒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晕血？”

袁姗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立刻否认了，嘟着嘴不满地说：“你满身是血地跑进来，吓了我一跳。”又压低了声音，生怕那对“一黑一白”的病人听到：“刚才这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挨在一起一跳一跳地进来，就像，就像黑白无常！”

方舟听了，好不容易才没有笑出声。“你的血糖、血压都没有问题，看来就是被吓晕了。你这是睡傻了吧，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把自己都给吓到了。待会你就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要跳着进来了。”

“白无常”见袁姗姗没事，又开始咋呼了：“大夫，你那边忙完了吧，快给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袁姗姗好点了就跟着方舟走上前去看病人，“黑无常”也跟在后面。坐着的“白无常”还在不停地“哎呦”，一边向方舟展示他的右脚大拇指。袁姗姗只见他的右脚大拇指根部又红又肿。

“你看这像什么病？”方舟问道。

“痛风？”袁姗姗有点拿不准，疑惑地说了个答案，一边歪着头看着方舟。

“那问问看，有没有相关的病史。”方舟接着问袁姗姗，“痛风的诱发因素有哪些？”

“食物？”袁姗姗又看着方舟，不确定地说。

病人挣扎着坐直身子，表情极其痛苦，倒是先回答了：“啥也没吃啊，就喝了几瓶啤酒。”

“喝了几瓶啤酒，还叫啥也没吃？”方舟反问道。

“就是啥都没吃啊，就喝酒了。”病人在纠正方舟。

方舟看了眼病人道：“啤酒就会诱发痛风。”又转头对袁姗姗说：“痛风最常见的诱因就是饮食，海鲜、火锅、烤肉、啤酒、动物内脏、豆制品，还有的病人对蘑菇、豆芽敏感。我见过一个特别敏感的病人，他每次只要吃一根豆芽就痛风发作了，屡试不爽。”方舟竖起右手食指比划了一个“1”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