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人进完食后,那中年男子朝着张攸走了过来。
张攸暼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不发一言。
“汝叫何名?”
听到中年男子相问,张攸面无表情:“张攸。”
“来自何处?”
“沛县。”
“沛县?此地,吾曾路过。只是,当时沛县较乱。”
张攸神色有些迟疑,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中年男子。
“你经过沛县,是多少年前?”
听到张攸问题,中年男子没有丝毫犹豫,“至今已有四年了。”
“四年?”张攸有些错愕。
中年男子忽然沉默了。
“我告诉你名字了,你的名字呢?”张攸问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神色一怔,神情有些恍惚。
“名字啊,我忘了。”
张攸不信,静静地望着中年男子,可中年男子并未有任何解释的想法。
“你就叫我王叔好了,至于我阿父,你就叫王翁就行。”
中年男子望着张攸说道。
张攸点点头,他心想:姓王吗?而且,还是父子。地位都很高。
这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两人身材都很壮硕。
莫非他们是......
“外面如今如何了?是不是天下太平?”
张攸终究是没有将那声王叔叫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人面露回忆的模样,思索须臾,便回答说:“外面,一切如常。至于是不是天下太平,我想应该是的。”
中年男子听完,面带微笑,“值了。”
张攸不解其中意,没有吭声,心里仍然对中年男子充满怀疑。
“吾观汝不似医士,何以有医工之能?”
张攸沉默了一阵。
他见中年男子依然盯着自己,想了想,就回道:“人非生而知之者,既然不会,那就去学。医工之能学后必有所得,日积月累,必有所成。”
中年男子叹道:“荀夫子曾有言‘ 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与此理同。”
张攸没有接话,他心中对眼前这人的身份越来越怀疑。
荀夫子?
儒家?
难道他想错了?
“你放心好了,十五天后,你可以离去。”
“我阿父不会难为你的。”
“其实,我阿父并非不配合。只是,在你之前,有许多医士都说不能治,只能调理。”
“我阿父觉得既然不能治,何必再费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种田,至少,种田可以让他觉得自己不会老了没用。”
张攸仍旧沉默无言。
“我阿父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他从在这个庭院生活之日开始,就有些闲不住了。”
“他总想找些事情做。”
“在种地之前,他还做些其他的事。”
“比如,钓鱼,但钓了一段时间,他腰酸背疼,就此作罢。”
“他还养马、养彘、养狗……”
“最后,只有种田,他才不想再折腾了。”
中年男子的话,在张攸心中,溅起一阵涟漪。
即便如此,但他依然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那名老者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板着脸,嘴里说道:“竖子,你在外人如此非议乃公,想死不成?”
中年男子神色一僵,随即,脸上露出苦笑,“阿父,田怎么不种了?”
老者依旧冷着脸,看向中年男子的目光带着不善,对于他的问题,并不给以回应。
中年男子低着头,不敢再看老者。
老者随即将视线落在张攸身上。
张攸从容平视老者。
两人对视足足一会儿。
忽然。
老者笑了。
张攸依然平静以对。
“你叫张攸?”老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