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屋子外面的廊檐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混着那震天的雷声,她完全是听不见里间的话语的。于是,抱着胳膊看着远处大雨弥漫中大山的叶凌默,脑袋里还是很有一点强烈的好奇。“对了呢,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我都还不清楚。”她挠一挠脑袋,后怕的想到,“我怎么就那么傻乎乎告诉了他我曾经也那般毁容过?这事情,爷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是啊。关于这具身体先前的情况,她一无所知。这个死后被毁容还抛尸江河的女子,显见得该是个搅进了大麻烦中的女子。唔,她叶凌默还是个刚刚重生的小生命啊,这莫名其妙的黑锅可是背不起的啊。
叶凌默正在房门外胡思乱想,屋子里的李忠老人却已经开始和面前的这个后生进行深度的对话了。
“我一个乡野村夫,也回答不了你什么问题。”李忠继续开始磨着药。
“老伯,我只想问问你关于小萝的事情。”他听到老人叫那女子小萝。
“咯吱”“咯吱”,铁棒子压着药草的声响,在房间里间或响起一声。
“小萝是我孙女。”老人面无表情的回答。
“可是……”齐釉欲言又止,他看着老人面上不愿多说的摸样,心底里总觉着大有蹊跷,“老伯,四年前,我和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女子一齐落下山崖。”他眼神微暗,回忆四年前的那一幕。那时候,她孩子气般的将手背在身后,在那个并不宽阔的悬崖空地上,俏皮地踱了踱步子。可是,那样一个全身上下都闪闪发着光亮的女子啊,她最后看一眼他怀中抱着的孩子,竟那般凄美的跃下了悬崖!“万幸中,晚辈虽然面目全毁,这条性命却还是捡了回来。只是,只是这四年来晚辈寻过了润水河的每一条支流,都不曾瞧见她的踪迹……”他乞求的望着李忠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老伯,请您告诉我,小萝,小萝是不是……”
“小萝是我的孙女儿。”面色红润的老人停下了手里的伙计,他深深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你要寻的人,或许已经死了……”
“不!我不相信!”他打断了李忠的话,困兽般不甘的吼道。
那样一张纵横满布的脸,此刻痛苦的扭曲着。这该是多修罗可怖的摸样啊,然而,老人看着年轻人眼里的不甘与伤痛终于缓了缓语气,“她若没死,你寻到她了又要怎么办呢?”
他想起深宫中她的寂寥她的背叛她的绝望。“我……我想要她能够活得快乐……”
这样的回答,显然有深深触动上老人的心。“你怎么就肯定了,小萝就是你要寻的人?”
他想起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眼里跃动着的神采,她那一喜一嗔一颦一笑里的理所当然……
“我,我一看到她,不,她一双眸子子紧紧看着我的时候,我,我的心就突然的,突然地乱了节拍……”齐釉回忆着当时的心境。
他那样一张张牙舞爪到可怖的脸上,此刻微微颤动,明明是更加让人瞧了大大胆寒的摸样才对。老人却从那一张脸上,看到了他所期望中的“真”。于是,意味深长地,他这般说道,“我是四年前的夏天,在门口的小溪滩上,将晕厥过去的小萝,救回来的。她那时候,一张脸,和你此刻一样。沟痕满布。鲜血淋淋。而且,我发现她体内还有血灵蛊的残毒。不过并无大碍,因为,我惊奇的发现,在她的身体里,居然还有雪域巅人后裔的灵气护体!”想起当时的情景,他面色严肃,“大概是因为血灵蛊毒的缘故,我将她带回到小木屋,她直到两年后,才终于醒过来。那时候我已经替她换了一张我已过世女儿的脸,”说到这里,老人的眼里情绪稍有复杂,“并终于将她眼角膜上的污血清理干净。只是,她失忆了。”老人抽回看着木墙上的目光,他回过头来,看向已然惊喜得瞪大着眼睛的齐釉,“她,现在叫李小萝。”
叶凌默抱着胳膊在屋檐下无聊的用脚尖在木质的地板上画圈圈,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她嘟了嘴角,脑袋里正数到四十的时候,“吱呀”一声,里间的门终于打开。
她没有立马地凑了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大睁了一双眸子若无其事的听里面的动静。
“小萝,”却是爷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接着,齐釉的脑袋探了出来。看着她,似乎就只会笑了的摸样。“赶紧进来,把中午的饭菜热热,也是该吃饭了。”
“额……”她有点懵了,狐疑的慢吞吞走进屋子,“你们两,在屋子里说什么话呢?”这个连名字现下都还不清楚的男子对她笑得好奇怪,莫名其妙狂热地却又极度克制的奇怪的情绪。她进到屋,爷爷却已经复又忙活起他的药材来了。
“我,”齐釉立马回答道,“李大夫终于答应,愿意帮我换脸了。”他眼睛里还有溢不住的欢喜,那样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