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却似乎有些不满,眉头倏地折起,一脸激动:“圣上这是想赶我走了?不喜欢在下了?”
炎月闻言,微微蹙眉。
既是一国之主,就得保持绝对的理智,去克制任何情感的产生,从而影响了她的决策。哪怕是意外和李仲发生了关系,她也自认很好地保持了两人之间情感的分寸。
她以为李仲也是如此,毕竟他身上背负着的,是家仇大恨。
炎月依然记得,当初救起李仲后,他满脸的激愤和不甘。他说:“我愿为圣上献上一切,只求圣上能为我娘报仇!”
像极了当初年少不知所措,却又突遭大祸的自己。
命运有时候就像是个圈,那时的她,遇上了尹漫。
那是的李仲,遇上了她。
于是她把李仲带回宫里,通过他给的信息,
大败西藩,逼起成为附属国,试图引起他们的反抗,继而进攻,从而为李仲报仇。
谁知那西藩国似乎意识到了炎月的目的,竟痛快地答应成为其附属国,每年按时按点上贡,时不时还要来个两国情谊大联系,整得跟个友好邻居大哥哥似的。
从古至今,师出皆需有名。这般骚操作下,炎月自然不可能漠视民心,擅自入侵,造成生民涂炭,只能按兵不动,看对方的目的。
谁知道这一按兵,就按了4年。西藩国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大炎附属国的事实,每年的贡品极其丰富多彩,五光十色,让人……无可挑剔。
这般情况下,李仲要借由她的手报仇,只怕难。
炎月也是基于他的立场考虑,却不甚想,竟听到了“喜欢”二字?
她以为,酒池肉林,逢场作戏,李仲应是懂的,哪怕真下了感情,情感的收放,也该自如。
可现在这反应……
炎月的脸顿沉,将目光投向别处:“李仲啊,别告诉朕,你认真了。”
认真地,对她,投入感情了。
李仲身子一震。
是的,他确实投入感情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触碰到的东西,在她身上,他感受到了。
李仲从小到大都在西藩,若非要逃命,误闯入边境,只怕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到大炎。
因此刚被炎月带回宫里的那段时间,水土不服得特别厉害,基本上吃什么都会吐,人一度消瘦得不成样子。
后来是炎月命御膳房根据西藩的口味,做了几道菜,而后又融合大炎的口味,才逐渐改正他的水土不服。
但这些,是他在宫里适应之后,偶然听到宫里人在讨论,才得知的。
那时他大病初愈,脸上毫无血色,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站在风里,浑身上下被冬风吹得凉透了,但心里却有
一束花,在那一瞬间,“噌”地一声,猛然跃起。
那是除了他娘以外,第二个为他这般着想的女人。
他心动了。
李仲在那时,便早已忘却了彼此间的交易。他萌生了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念头,为此,他面上依旧弱不禁风,背地里却不停地提高自己,想法设法保护她,发誓再也不会让她,重蹈他娘当年惨死在他面前的覆辙。
他也深知,帝王无情,感情自然不可能放太重。但他觉得没关系,只要能像这样一直待在她身边。
一直让她属于他一个人,便可以了。
可今日,炎月却想让他走了!
李仲悄无声息地攒紧手心,面上却重新扬起一抹笑:“圣上倾国倾城,美艳四方,任何一个凡夫俗子,想必都无法逃得开圣上的魅力吧。”
到底是跟在身边多年的人,忠诚与否,真心与否,炎月倒也是认得出来的。
但她的态度,炎月相信李仲也是能明白了,倒也不多说,只是低声道:“自如此,你希望朕怎么做?”
“圣上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李仲的手,复又贴上她的脑门。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轻轻搓揉,炎月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别便宜了这帮贼人,便好。”
这话说的,倒也是颇有艺术了。
什么叫做便宜,抓起来打一顿,算不算?
什么叫做不便宜,满门吵架,毁帮灭族,够不够?
这个李仲啊,可真是会给她出主意啊。
炎月轻笑出声,随即视线落在桌上的一个玉珠子上,脸色却又敛起。
那是今日厉城交给她,说是在李嬷嬷的房内找到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之前她赏给司徒文的一块玉佩上的饰品。
但在这之前,她怀疑的,可一直都是李仲。
她敛起神色:“李嬷嬷出事了,你可知情?”
“我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