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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话 来自海洋的诗歌

看来德雷克的话说得没错,有些时候,暴力,是解决一切难题的最终手段,可眼前这黑漆漆的狭小空间,却又一次让我们刚刚兴奋的内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眼前椭圆形的内部空间不足一百平方米,除了地面上隆起的那些如褶皱皮肤般的坚硬物质,整个空间中就再无其他任何物体了,空荡荡的环境中,几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辨,极端安静,什么都没有,所谓埋藏先祖遗体的最后神殿,却出乎意料的让人失望。

踏着满地的碎块,我们三个环顾着四周踏入了这座被称为众神审判的第四神殿,脚下鞋子发出的回声不停的回荡在昏暗的四周,我攥着手中的双节棍,手电筒照着四周围,生怕在这种漆黑而又弹药空空的情况下再冒出些想象力之外的鬼东西,可环顾了好一阵之后,寂静仍旧无法被其他物质所取代,事实证明,这里,除了潮湿的空气之外,压根儿就空无一物,而关键的则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倒霉的第五神殿隐藏在什么位置。

德雷克蹲在地上,用手里的刺刀狠狠的敲击了几下地面上的隆起,然后泄气的说道:“哎,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啊,说什么先祖的墓室,看看这周围,哪是什么墓室啊,连具棺材都没有,那些泰坦族的大个子要真是能塞进这么个小地方也真是够滑稽了。”

我和米娅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仍旧各自检视着眼前的墙面,我用手在墙面上轻轻的抚摸着,似乎有湿漉漉的液体还残留在上面,但却不像是水,而米娅似乎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事物。

“喂,米娅,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好像是一些远古文字,不过已经看不太清晰了,只是这样看的话…也没什么价值。”不过话虽如此,她仍旧用手上的线索陀螺仪,再次扫描了墙壁上模糊不清的石刻文字,将这些唯一残留的信息留作样本。

“说来也真是奇怪,在我们进来这地方之前,看样子这里是完全封闭的空间,但你看看这墙面上的水渍,可不想是真空环境会留下的痕迹,并且,我觉得这地方仍旧有空气在流通,可我们却看不到任何通风设备,这地方,可真是诡异的很啊。”

米娅用手摸了摸墙面上的水滴说道:“我想,这地方也许是在撤离之前就被永久封存了,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守夜人所掌握的情报,也仅仅只是到这里就结束了,看样子所谓的先祖的墓室,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又或者,那些被埋藏在这里的秘密,是我们人类根本无法企及的。”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不会…不会是线索到这里就真的断了吧?”我站在米娅身后怯怯的问道。

“这个我说不好,不过按道理来说,这里确实就是埋藏所谓众神先祖的墓室,算了,有没有墓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从这里找到隐藏的第五神殿,且不管什么真理之石的碎片是否存在,重要的是,只有那里才有逃出去的路径。”

“第五神殿,第五神殿,说的容易,这地方又是个死胡同,总是稀里糊涂的就到了这种地方,我的耐心就快要耗尽了,哎~~~真想回到巴黎,回到那印度人的家里,好好的在厨房里吃上一顿,想起那美味的烈酒,可真是,哎!一言难尽啊。”德雷克一下子躺倒在地上,嘴里仍旧不停的抱怨着,而他的负面情绪,也开始一点点的感染着我和米娅。

我开始隐约的冒出一种想法,会不会我们全都上当了,会不会守夜人所掌握的情报完全都是骗局,会不会这里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真理之石的碎片更没有那该死的第五神殿,这里,应该就是这巨大地下迷宫的终点了吧,或者,说不定这里才是起点,那群蚂蚁一样的扭曲生物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一点点向外挖掘他们这些可笑的洞穴,我脑子的里的想法越来越疯狂,疯狂到我自己竟然开始狂笑都完全没有发觉,直到米娅狠狠的瞪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自我内心的癫狂。

“看来这地方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去破解的谜题了,没准儿这次真的是总部的情报有误,我看,我们还是原路返回,离开这里吧,再这样耗下去也没有意义,总觉得这地方哪里不太对劲儿,让人全身发毛。”米娅终于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却又觉得隐约带有某种安慰的话。

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德雷克,他顿时一脸沮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再说话,也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我只好学着他的样子,垂头丧气的往地上一坐,耷拉着脑袋说到:“真的…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是啊,我想…到这里就结束了。”米娅无奈的回答着我。

“可是…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又算什么呢?完全没有一点儿意义吗?”

“也许吧,不过我想,陀螺仪中记录的信息还是很有价值的,但这一切都需要我回到总部之后才有意义,你们两个不是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吗,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幸好这该死的地方除了空空如也,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可怕的惊喜。”

“是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说的没错,我们早就想离开这鬼地方了,可这一切,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碎片并没有找到,还有那些可怕的试验,扭曲的人造灵魂,永不休止向上爬动的亡魂,这些被埋藏在这个世界中的可怕真相,就这样…就这样永远的继续被埋在这里了吗?还有那些……”

“够了,别再说下去了,我的头很疼,求求你行行好,不要再说下去了。”德雷克突然大叫着,从他的话语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他在精神上承受的巨大折磨,仿佛天就要一股脑塌下来一样。

米娅显得非常无奈,又略带些尴尬,她再次环顾着四周黑漆漆的洞壁,然后说道:“我想,这也都是常有的事,在这个世界里,我到过很多地方,远比在我生活的世界里要多得多,有些地方也许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会相信,总之,在我遇到的那些事当中,眼前的结果并非最糟糕的一次,对于人类来讲,有些时候内心所承受的打击要远远大于肉体,但这也是作为人类应该为之庆幸的地方,至少我们还有灵魂,真实存在的生命,而作为觉醒者的我们,却不应该被这种虚幻的感情所控制,振作点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回去的路,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顺利。”

我低头看着地面上那些形同人体骨骼的凸起物,它们看起来和上层神殿的某些地方很像,耳边听着米娅的话,心中,却百感交集完全理不出头绪,于是我又轻声问道:“喂,守夜人,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不过尽量把话缩短,我们得快点儿离开这儿了。”

“我想知道,在那座岛上,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正面去谈过这件事,当时我听到的枪声,还有…还有

那架飞机上的东西,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抬头望着米娅问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问的是飞机坠毁那晚的事,我只能说,并没有你想象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存在,说不定是因为天黑或是你干脆看花了眼,好了,别坐在这地方了,赶快离开这儿。”米娅说着,脸上,却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焦虑的神情,似乎某些不该被提起的事被我说出了口。

“喂,事情…好像并非如此啊,我想,当时我们两个人的眼睛,是绝不会看错的,那几声枪声,如今回忆起来,和你手里的枪发出的声音一般不二,如果只是遇到野兽或是那些小矮子食人族的话,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我无论如何都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关键就在于那满满一机舱的稀世珍宝,我不明白,在这样的世界里,那些宝藏对你,不,或许应该说对守夜人来说,到底又意味着什么呢?”

“闭上你的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你的问题,相信我,没有下一次机会了,现在,我们就离开这地方。”话说到这里,看来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米娅已然用自己手里的枪对准了我的额头,眼神警告着我不要再企图越过雷池半步,我却发出一声毫不在乎的轻蔑笑声。

“我说大小姐,您这下马威来的也真是时候啊,好像我们两个是您看押的囚犯一样,难不成咱们这脆弱的结盟…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吗?”德雷克冷嘲热讽的说到。

米娅紧皱着双眉看了他两眼,但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枪收了起来,然后不停的摆弄着陀螺仪中的资料,似乎看起来非常焦虑。

接着,德雷克继续说道:“我和这疯子一样,对那晚发生的事表示非常疑惑,树林中的食人族是不会随意离开那座诡异森林的,那些巨大的披甲猛兽也从未曾在海边游荡过,倒是几个人影同时被我们看到了,你的背包,行李,还有那顶帽子,全都遗落在机舱里,如果不是仓皇出逃的话,谁又会做出这种举动呢?不知道你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一个人不是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迫降逃生,又怎么会扔下自己的行李呢,更何况那几声清晰的枪响,我想,这些事并不是随便几句话可以遮掩过去的。”

酒鬼的话非常直白,虽然说话时仍旧是他那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但言辞间的意味却直指要害。

米娅起初仍旧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而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她却突然静静的说到:“之前我说过了,根据陀螺仪的指示,我追踪着碎片的位置,燃油耗尽才迫降在那座岛,不过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还有你们两个的存在,在迫降之后,我和同行的两名守夜人侦察兵遭遇了海兽的袭击,其中一个人被海兽拖进了内陆,我们被迫还击离开了飞机残骸,当我回去寻找行李的时候,属于我的物品已经消失了,也包括飞机上的救生船,如果不是遇到你们,这件事,恐怕仍旧是个未解之谜。”

“哼,也算你给出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答复,不过恕我仍旧心存怀疑,那块挂在你脖子上的碎片,如果正如你所说,那东西对你来说如此珍贵如此重要的话,又怎么会随便让它离开你的身体呢,即使是我俩,也始终将自己的那块碎片随身保管,从未离开过视线,可你口口声声如此贵重的东西,却被扔在飞机上随意丢弃给了别人,这难道不应该让人怀疑吗,还有那满满一机舱的财宝,就像这疯子说的,那些东西,在这个金钱如同粪土的世界中,对你们守夜人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德雷克猛然站起身大声质问着米娅。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股大战之前的躁动不断升腾着,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余光瞥见米娅手中的枪正在不停的颤抖着,而我却仍旧在不停的做着心里斗争,一旦意外发生,我该怎么办?挡在这两个人中间,到底应该袒护哪一方,但理智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你没得选,家人永远是第一位的,如果米娅的枪指向酒鬼,我会第一时间扑上去要了这女人的命,即使我的内心会挣扎,也仍旧不会手软。

“是啊,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至少我无法辩驳你的话,但我仍旧建议你,不要用你的揣测玷污守夜人的名誉,如果要我二选其一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干掉你们两个离开这里,而关于那晚的事,我已经说过了,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飞机上的物品对于守夜人来说,只不过是些历史中的片段,对于历史遗留物品的研究,可以使我们更有效的破译古代文献中的上古文字,而并非看中那些东西的流通价值,当晚正在架势飞机的我,也疏忽了这块碎片,当我第一时间回去寻找时,却被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占为了己有,难道还要我再解释多少次吗?”米娅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的掏出脖子上的碎片,不停的在手中摆弄着。

“随你怎么说吧,大家都有自己的理由,可我仍旧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晚跑在前面的你,可并不像在寻找同伴或是哪个偷了物资的小毛贼,更像是在逃避其他人的追赶,如果是为了寻找陀螺仪中的线索,或是巡回自己的装备,谁又会做出那副仓皇出逃的举动呢,你的话,恕我难以信服。”我一边说着,一边向前慢慢靠近着,想让自己尽可能的靠近到米娅的身边,手中的双节棍被我攥得吱吱作响。

“哼,你的直觉?你的直觉什么时候变成可以如此信赖的一件事了,笑话,我可没你们那么愚蠢,我的事向来不需要对任何人做出解释,至于守夜人内部的事,我想,我更没有必要……呃…啊!!”突然,米娅口中大叫一声,整个人全身一紧抖作一团,如同一股强电流瞬间穿过她的身体一般,紧接着,整个人再次全身一紧,双眼紧闭,一下子直挺挺地倒向了地面。

我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她摔倒前双手一把抱住她的身体,与此同时,一股炙热的电流同时穿过我的身体,我紧咬着牙,伸出右手一把捏住了米娅的下巴,如果再晚上几秒钟,恐怕她就会用力咬断自己的舌头,尽管如此,我仍旧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开她的嘴巴,而她钻紧的右拳仍旧不停的剧烈晃动着,仿佛那莫名的电流正是从手心中辐射出来。

当德雷克冲到身边时,我已经拼尽全力掰开了米娅的右手,一把拽断她手心里握着的东西,正是她脖子上套着的那块黑色石板碎片,当我踹断那绳子的一瞬间,如同一整颗星球般沉重的物质一下子压在了我的手心,而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的,则是整个宇宙的重力一瞬间便把我的灵魂全都碾压成了粉末,要不是德雷克一下子打飞我手中的碎片,想必我和米娅也会落得同样的结果。

仅仅只是一秒的接触,我已全身瘫软无力,一下子倒在了德雷克的身上,好在时间短暂,并没有让我失去意识,可倒在眼前的

米娅则没有那么幸运了,承受了十几秒强大重力的负荷,此时早已陷入昏迷状态中。

我一时间还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大口的喘息着,想要尽快恢复体力,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从内向外侵蚀着我的内心,仿佛整个灵魂都在被某种黑暗的物质啃食,没等德雷克和我搞清眼前的状况,耳边便传来几声噼里啪啦的怪响,回头看去,正是被打飞的那块碎片,正掉落在地上,不停的闪烁着刺眼的白光,如同相机的闪光灯一般,几秒钟便强烈的闪烁一次,而白光散发的同时,一种如同雷电击中物体的声音便同时传来。

顾不得许多了,我强撑着从地上坐起来,招呼着德雷克去拉扯地上瘫倒的米娅,猜测着那块该死的碎片会不会在下面爆炸,把我们三个炸成碎片,而那诡异的闪光仍旧一次次地把我们的眼睛晃得完全睁不开,可就在我们两个拖着米娅想要离开这鬼地方的时候,原本碎了一地的石门,竟然瞬间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我们三个就这样被活活的封死在这密闭的空间中。

真该死,真该死,为什么不早点儿离开这儿,为什么偏偏要在那个节骨眼儿去计较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我又在心中一次次的咒骂着自己的无能和无知,咒骂着自己刚刚作出的愚蠢举动,但眼前的局面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丢在地上的碎片闪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而那震耳的炸裂声,在这完全被封死的环境中则变得更加刺耳,就好像有人把点燃的爆竹塞进你的耳朵里一样,我捂住耳朵却又没法遮挡眼睛,此时此刻恨爹娘没给多生两只手。

可就在这时,有人突然从背后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吓得我猛一回身,呲牙咧嘴的向后看,没想到竟然是米娅,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正直挺挺的站在我背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那种表情我完全说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就好比完全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而她手中的枪已然对准了我的方向指了过来。

随着我的身体向右扑倒,几声剧烈的枪响炸裂在封闭的空间中,伴随着碎片的噼啪声,震得我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倒在一边的德雷克更是苦不堪言,可谁能想到,意识仍旧处在昏迷中的米娅,似乎是仅凭着本能站了起来,对准那块碎片打光了右手手枪中的最后几发子弹,当枪声终于归于平静的时候,地上疯狂闪烁着的碎片,也谜一般的失去了闪动的光芒,整个过程惊心动魄,却也出人意料。

闪光,就这么消失了,那块碎片也如同先前一般,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米娅,则再次全身一软,一下子倒向地面,还好我再次及时抓住了她的肩膀,把他轻轻放倒在墙壁的边缘,德雷克则战战兢兢的靠近那块碎片去查看,他先是用脚踢了两下,碎片在地上滚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倒也没什么变化,于是他转身回来查看我俩的情况,可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突然被一道强烈的白光完全笼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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