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战俘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兜圈子,雅可布却可以理解少校带他赴宴的理由,这个年轻人的模样,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他需要饱餐一顿。最好他可以不引人注目地充分进食──事实证明少校根本异想天开,就算托比瘦得不成样子,依旧招惹了一些目光,隐晦与放肆兼有。
『敬你,』雅可布向少校举杯,「敬和平。」
「敬和平。」布朗举杯。
当雅可布准备告辞离去时,布朗少校本着一股英伦作派,陪伴他走到大门口,形式上的殷勤实际上为两人拉开了距离,殷勤的程度随他和引介人的关系而定。少校转身离开后,他们的引介人从角落走出。
托比半边的脸庞融化在月色里,雅可布一看见他,顿时忘记自己站在这里的理由,他凝视托比的脸庞,苍白的肌肤与明亮的头发,眉骨覆盖下的睫毛,又覆盖了眼瞳,他看着托比的眼睛,产生了一种错觉,彷佛自己这一趟是专程来见这个人。
「雅可布,」托比说:「你要回去了?」
雅可布摇头。
托比说:「如果你打算去什么地方,我能否……陪你走一段?」
「不,让我陪你吧。我能去的地方只有法尔茨女男爵的寓所。」雅可布摇头,「如果你要去什么地方,请让我和你一起。」
托比犹豫了一阵子。他说:「我们随便走走吧。」
走出饭店后,托比带着雅可布拐过一个弯,绕过布朗少校的车子,又走回马路中央。「他的部属看见我,会向他回报。」托比的部队去年在斯图加特向英军投降,想不到敌方的长官是克里斯.布朗。战后,欧洲的局势仍旧不明朗,少校忧心战争和审判还未结束,替托比安排了临时的翻译工作。前几天少校传来消息:托比的哥哥,鲁道夫.迈尔平安无恙,当地的海军和部分陆军战俘被编成除雷部队,鲁道夫和他的队伍在丹麦捞水雷。说到这里,托比停顿一会儿,说:「我希望克里斯没有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