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的一道命令下去,看守太庙的宫官自然不敢大意,他们灭火烛,掩香炉,太庙所在之处不留一点火,为防有人为姬昌脱罪私下纵火,更是在派人昼夜巡逻。此时的太庙可以说是隔绝了一切人所能够想到的起火因素,若还能起火,那就不是人力所能为。
确认了太庙的防火措施足够完善后,纣王便回了新殿,余下一众朝臣忐忑不安的等待明日正午的到来。
要说姬昌,虽然经久不在朝歌,但因着他的为人和权利,与他交好的朝臣还真不少。先不论究竟因着怎样的原由,至少在正午将近的此时,有不少人都聚在黄飞虎的府上,关注着他的生死。
等待最是难熬,伯夷有些憋不住气,他问众人:“太庙真的会起火?”
很多人都迟疑着不开口,纣王所下的命令已经隔绝了一切火源,就是他们想要派个什么人去纵一把火,也要纵火之人能不被昼夜巡逻的士兵发现,但面对可以说是将整个太庙都包围起来的巡逻兵,这已经不是一件“有难度”就能形容的事了。
但这群朝臣之中也有人表现得对姬昌很有信心,大夫杨任开了口,每个人都支着耳朵听得认真:“西伯侯卜卦的本事你我都是见过的,迄今为止都没有错过,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他干涩的嗓音并不如话的内容那样好听,那是因为紧张而致使的喉咙发干,使得出口的音色不如过往圆润。
但杨任的话也没能彻底让众人轻松下来,沉默蔓延的时间不久,伯夷的兄弟叔齐又开口问:“什么时辰了?”
其实是用不着问时辰的,这座府邸的主人黄飞虎也在这里,他同在座的朝臣们一样关心着姬昌的生死,自然是会安排人每隔一个时辰都向自己通报时间。
但这些大官们还是会忍不住去问,而当他们开口询问时,就算是被安排的人刚刚才通报过时辰,他也不得不再跑一趟,来确保自己要再通报一次的时辰的精准。
一次又一次的报时,几乎可以让这些在朝堂之上,能面不改色以言语化作最为尖锐的利器来面对任何事情的大臣们,在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间,将忐忑二字化入自己的魂魄里。
正午逼近,这些人焦躁不安起来,比干坐了这么许久终于也忍不住招来下人,问:“什么时辰了?”
在座的朝臣目光都落在了这个被招来的下人身上,神情凝重、紧张到足以感染这个被他们死盯着的下人,这个下人腿脚转筋却尽力保持着利落,一溜小跑去看了时辰之后又飞快的跑回来,向伸长脖子等着他的朝臣们回话:“回大人,正当午时了!”
听见这话再没人能安心坐在室内,一群人也顾不上摆出平日里或稳重或矜持的架子,一窝蜂地跑到室外,踮脚眺望太庙的方向,却只有青天白日没看见有一点异象。
“这可如何是好,西伯侯的卦象向来是不会出错啊!”
“是时辰错了?”说着这话,微子启低头看向
被自己踩在脚底缩成一团的影子,又不得不驳回自己的话,“可这已经是正午了啊!”
“太庙怎么还不起火,西伯侯不能死!”场面开始走向纷乱,与姬昌牵扯较深的伯夷沉不住气大声叫嚷起来,倒是忘了他期望起火的地方,是众人公认与成汤社稷息息相关的太庙,就凭着这一句话也足够有心之人致他于死地。
但在这里的人都没去注意这一句话的不妥,因为他们所有人心中所想多差不多都是这么一句话。
也就是他们急得犹如火烧眉毛,甚至是已经有人在心中盘算要怎样在纣王面前保下姬昌性命的此时,一道闪光贯穿天地,像一把开锋的利刃不留情面的斩向追击了千百万年的敌人,积蓄的力量在这一瞬间不作保留的爆发,爆发,再爆发,誓要将万物劈做焦灰。
有胆小的人因为这突来的一幕禁不住将衰老成一把枯骨的身躯抖得像是快要散架,但这道闪光却只是一个开始,在更多的人反应过来发出惊惧的叫声之前平地炸响一声惊雷,它以撼天动地、不可阻挡的姿态,吞噬山河间一切声音,使万物沉寂。
天威,这一瞬间想到这两个字的不止是在黄飞虎府中庭院紧张不已的众臣。新殿的地势够高,使站在悬廊上的纣王与九尾能够清楚的看见那一道闪光以不容抵抗的姿态劈落在隔绝了一切火源的太庙,然后是滚滚而来的惊雷强势的向万物宣告自己的到来,这般气势的确只能让人联想到“天威”二字。
惊雷落下的这一瞬间大火在太庙中肆略开来,席卷太庙中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等到宫人跌跌撞撞滚进新殿来报告火势,纣王所见便是强势的火红湮灭了历代君王视若成汤根基的建筑,无数士兵宫人试图救火却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