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太庙火势蔓延太快，根本救不了啊！”跪伏在地的宫人惊惶不已，他尚且完整的话里已经带上明显哭腔，那一颗不住颤抖的魂仓惶到快要冲破躯体的束缚飞散在这空荡荡的新殿里。他当然会怕，太庙被毁是天下不保的预兆，而现在他正在和这天下的主人报告着这一件事。

但纣王只是挥了挥手，并没有宫人下意识里勾勒出的暴怒，他道：“孤王知道，你下去吧。”

宫人偷眼去看纣王，这个坐拥天下的男人身边是绝色倾城的“妖妃”妲己，身后是太庙接天连地的火。殿里殿外光影交错，让他看不清纣王的神情。但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一座“空”殿，他这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人物便已经是感激涕零，怎还敢去揣测一个君王的所思与神情。

看着宫人忙不趔跌地退下去，九尾回身看向那一片连天的火，问：“就这样让它烧毁？你要是想救，我也许可以试一试。”

但这样说的九尾，其实没多大的把握真能灭了这一把来势汹涌的火。虽然她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虽然她的年岁已经够好几个朝代的交替，虽然她自身也有那么些能

力，但不论你是什么，这世上总有些东西让你没有把握能够战胜。

可九尾这话也不只是心血来潮说一说而已，如果纣王真的想救，她就是拼上一把也未必不能。

纣王将九尾揽进自己的怀里，他低下头来，下巴搁在九尾的肩上，稍一侧脸便将鼻息喷在九尾的脸上，他道：“有什么好救的。”

纣王既然这样说，就是真的不认为太庙被烧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影响，九尾也就不再说救火的话。他们相拥着站在新殿悬廊之上，能够俯瞰半个王宫的地势让他们更为清楚的看见太庙的崩塌，像是在看一场盛宴华丽的开场。

要说看着这样场景的纣王没有心生感触，那是不可能的事。

成汤百年基业，一座太庙的意义又岂止是供奉神主牌位。祭祖问天，新王登基……哪一样关乎成汤社稷的大事不是要在太庙里走个过程？

太庙于整个成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纣王看着它被烈火吞没，却没有觉得惊惶与悲伤。他拥着九尾，心间涌动的是奇异的喜悦，他对九尾道：“成汤开始崩乱，很快我们就不用呆在这腐朽味儿十足的地方了。”

但这时喜悦的不止是纣王一个人。太庙起火，聚在黄飞虎府中的诸多大臣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而是算准了此卦的姬昌保住了性命。他们浩浩荡荡地进宫进谏，纣王站在新殿悬廊上俯瞰半个王宫，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们的急切来。

九尾也看见了那一群朝臣，道：“他们这么急是要做什么，趁着太庙起火想来逼宫？”

九尾的后一句话完全只是一个随口的玩笑，纣王因为这个玩笑轻笑出声，里面掺杂着些许嗤之以鼻。

九尾曾经问过关于夺权的问题，他回答她：他们并没有足够的胆子。还记得这句话的九尾当然知道这种嗤之以鼻是对着谁。

“自然是为了姬昌。”简单的将昨日九间殿上定下的关于姬昌的性命与此次太庙起火的关联说了一次，纣王道，“太庙起火，他们自然要急着进宫来要我留他一条命。”

九尾的视力很好，即使隔着如此距离，也能看见那些穿着厚重朝服的朝臣们，明明速度只是比走要快上一些，却已经是气喘吁吁。她靠在纣王怀里，道：“你当然不会放。”

九尾说得笃定，倒是让纣王一愣，他道：“为什么？”

“朝中怀有二心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利益无意识地盘剥成汤根基的人，他们在谋取利益的过程中又阻了成汤的发展，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下去，即使他们并不是针对成汤，也会让这个王朝毁灭。但他们为数众多，牵扯太深，已经不是你凭借王权就能轻易全部铲除的对象。而你如果和他们谈判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利益，使成汤能够继续下去，他们必然是不会让步。这不是因为你们的立场是敌对的，而是你们的思想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你的想法是触及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行事根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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