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季瑗沉默半晌,面对这个从来沉稳从容的女婿,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知道,沈致这个人做事凝神静气,不论发生什么,都是波澜不惊。他问什么,估计沈致早就想出百八十中说法等着他。
“节孝现在怎样?”
“岳父大人放心,致将节孝送到凉州江据府上,有他护佑,定是安全。只是此时,赵维庄新任大司马,势力猛进,不可不防,他还是不能随意走动,免得让赵维庄发现。若是岳父大人想见,可随致一同进京,再转道凉州。”
韩季瑗对他说的不置一词,心中疑窦丛生:“想当年,大魏破燕,节孝守城被俘,那日里当着全城百姓斩首。”
“大人息怒,节孝已在那日前已被我救出,那时元毅身为大司马大将军,下令定要诛杀燕地不降守将。父亲和我劝阻多次,也是无能为力。后来我只好李代桃僵,那日里斩首示众的不过是容貌相似之人。”
整整悲凉孤寡十几载的韩季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你……你好心计,尽然连我也骗过,整整十几年?”
“大人,致并非故意欺瞒,只是事关死生,不敢走漏风声。虽说时过境迁,但世事无常,为防生变,就是家父到现在也不知此事。”
第八十二章 huáng粱美梦
韩季瑗的手指因为岁月的摧残,那皮包骨上青色的血管鼓了起来,纵横在gān枯的手背上。他那颤抖的手指着沈致:“这么多年,你想告诉我节孝的事,怎样都能告诉我!偏偏将这事瞒得死死的,是要报复我这老骨头呢!”
沈致面上还是十分恭顺,拱手道:“今日才向大人禀告,是因为元毅已死。如今赵维庄想拿节孝做文章,致不得不和岳父大人商议节孝之事。”
韩季瑗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们沈家能够恩荣永固,大魏先帝那时重整朝纲,你们沈家为了荣宠,将燕地朝臣的生死献出,看来也没得到什么权柄。如今赵维庄做了大司马,倒是想起我们这些半截子埋进土里的人了!”
韩府的下人不知从哪里又找出一副茶具,端了上来。
刚一进门,沈致上前去接了过来。
这些端茶倒水的事,沈致被人伺候惯了,即便是偶尔为之,也是做了不顺手。
壶中刚开滚烫的水倒在杯中,满的溢出一道路,淋淋洒洒地端到韩季瑗的桌子上,不及放稳,实在是耐不住烫,猛地一松手,水又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