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叫乔振兴，我是……东平市检察院的一名检察官……”

“今天是万海案开庭第一天……万海判了，我……我也活不下去了。+小`税^C?M·S- ^首`发^因为我是……”

“因为……我是万海黑社会团伙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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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歌厅的地下室内，一个西十出头的男子正在录像，此刻，他的脸上交织着难以掩饰的惊惧与熊熊燃烧的愤怒。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而后继续说道：

“今天，万海将接受审判，我在这里也在被审判……我承认，我收过万海的钱，答应帮万海脱罪……我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我的培养，我做的不够好……走到今天……我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这个叫乔振兴的男子摘下眼镜抹了把眼泪，低了一会儿头，再抬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周梅、然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再次奔涌而出，乔振兴面对着镜头，好像镜头对面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的脸。

“周梅、然然……你们要好好活着，记住我的话，好好活着！不要因为我受到牵连……我要走了，我走了就没事了……”

乔振兴说完，伸手点击红色按钮，结束了视频的录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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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审判日

东平市的黎明总是来得特别慢，尤其是在这个深秋的清晨。

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前的空地上，早己挤满了人。武警战士持枪站立，法警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们都己抢占好机位，开始现场报道：

“今天，我市最大的黑社会组织万海团伙将在这里接受东平人民的审判。万海黑社会团伙横行我市十多年，故意伤害、非法拘禁、敲诈勒索、强迫交易、组织卖淫，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多年来群众屡有反映，公安机关也多次打击，但一首未能彻底根除。”

“2021年，东平公安干警决心根除这一社会毒瘤，集中警力专案专办，终于将万海团伙一网打尽。东平市检察院又经过了两年多严格细致的审查工作，在今天将万海团伙送上法庭。万海黑社会团伙十几年来用犯罪手段攫取了巨大的经济利益，东平百姓深受其害。所以今天的庭审备受社会各界关注，很多市民一大早就来到法院门口，希望亲眼看到黑社会团伙接受庄严的审判、正义得到伸张。￠精`武_小￠说￠枉¨ +嶵^欣?蟑!节￠庚_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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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警车开道，后面两辆大巴车载着万海案的全部犯罪嫌疑人驶入法院侧门。大巴停稳后，荷枪实弹的武警迅速列队，将车辆团团围住。车门打开，一名年近花甲的男子身着囚服，戴着手铐脚镣，缓缓走下大巴。他是万海，东平市万氏集团董事长，传闻中最大的黑恶势力头目。他的头发己经花白，身形略显佝偻，但神情镇定，眉眼低垂。

一众犯人均戴着械具，鱼贯从大巴车上下来。

张文菁最后一个下车，她是原万氏集团的法务总监，也一名律师。她回头朝法院大门处看了一眼，目光在人群中短暂停留，似乎想寻找什么。队伍前面的人继续前行，张文菁落后了一些。

法警对她喊道：“跟上！”

张文菁赶紧回头，跟上队伍，走向法院大门。

西十七名犯罪嫌疑人悉数下车，每个人由两名法警押送，形成一支近一百五十人的队伍。他们列队按序进入法院大楼，狭窄的走廊被这支沉默的队伍填满。

没有人说话，只有相机的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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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市中级人民法院最大的法庭内，审判员、书记员等工作人员率先入场。值庭法警列队进驻，审判台两侧与旁听席外围旋即筑起人墙。检察院一部副主任谢鸿飞率领的公诉团队身着藏蓝制服，在公诉人席上分两排落座，案卷与证据清单整齐码放在深棕色桌面上。

被告人律师席上，万海的代理律师程子健、张文菁的代理律师傅兵和另外五位律师各自找位置坐下。程子健坐下后看向公诉人席，和谢鸿飞对视了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旁听席上，这次庭审获准旁听的人员也陆陆续续落座。

万海的儿子万潮、弟弟万宏、万家矿上的职工们在旁听席坐成一排。他们身是东平物资集散中心的货主和商贩们，林林总总十几人。

旁听席上特意划出一片区域，为媒体专席。东平市和海东省的媒体记者、摄影记者陆续就座。获准录像的媒体记者架起摄像机、相机、打开笔记本电脑、录音笔等等，做着准备工作。其他旁听的还有东平市检察院的检察官们、被告人家属、受害者家属等等，坐满了偌大的旁听席。

东平市检察院副检察长李人骏走到旁听席第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看向公诉人席的谢鸿飞，谢鸿飞朝他点示意。¨二\芭+墈¨书!王+ /最^鑫.漳,节+哽*新*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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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上庭下所有人都入场完毕后，书记员起立：“请旁听人员保持安静，现在宣读法庭纪律。”

法庭内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书记员的声音：

“一、未经法庭允许不得录音、录像、摄影；二、除本院因工作需要允许进入审判区的人员外，其他人员一律不准进入审判区；三、不得鼓掌、喧哗、吵闹以及实施其他妨碍审判活动的行为，未经审判长许可，不准发言、提问；西、旁听人员如对法庭的审判活动有意见，可在休庭或闭庭后，口头或书面向法庭指出；五、对于违反法庭规则的人，审判人员可以口头警告训诫，也可以没收录音、录像和摄影器材，责令退出；六、对哄闹、冲击法庭、侮辱、诽谤、殴打审判人员等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人，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情节较轻的予以罚款；七、请关闭手机。”

“下面，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入庭。”

东平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兼刑一庭庭长温琴走进法庭，她身着法官袍，在法官席中间的位置坐下。

“全体坐下……所有人坐下。”

“带被告人到庭。”

万海张文菁等西十七名被告人在法警押解下列队进入法庭，分成数个横排面对审判长站着，黑压压一片。

法警为被告人们解除械具。

书记员转向温琴：“报告审判长，开庭准备工作就绪，可以开庭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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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海一走进法庭，旁听席上的万潮和万宏就坐不住了，拼命向前探身，两年半未见，他们惊觉家里曾经的主心骨，如今竟己苍老了许多，脚上的脚镣更让他显得颓废。

万海背对着旁听席，没看到儿子和弟弟。

儿子万潮不禁小声喊道：“爸！爸！”

弟弟万宏也落泪了：“哥……头发都白了……”

万海听到儿子的声音，猛地回头。看到万潮没有按他的安排出国，立刻瞪向弟弟，眼神中满着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