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葬神窟。_第′一·墈\书?旺. ·首+发^
四周弥漫着腐臭与血腥交织的气息,浓厚的雾气仿若实质,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混沌之中。李长久手持“白银之剑”,剑身绽放出清冷的光芒,在这黑暗的环境里显得尤为夺目,却又被四周无尽的黑暗迅速吞噬。他的发丝凌乱,身上的衣衫破碎不堪,一道道伤口纵横交错,鲜血不停地渗出,将衣物染得通红,可那双眼眸却依旧坚定,透着无畏的光芒。
在他前方,九婴那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九条脖颈肆意舞动,每一颗头颅都张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上挂着丝丝涎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它的周身环绕着一层诡异的黑色雾气,雾气中隐隐有无数冤魂的哭号声传出,似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
“李长久,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九婴的九个头颅同时发出怒吼,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音浪,冲击着四周的空间,地面上的石块都被震得纷纷跳起,随后又重重落下。
李长久紧了紧手中的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凭你?也配!”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九婴疾射而去。手中的“白银之剑”舞动出一道道凌厉的剑影,每一道剑影都蕴含着他全部的力量与意志。
九婴见状,九条脖颈迅速舞动,其中三颗头颅张开大口,喷出熊熊烈火。那烈火呈诡异的黑色,所到之处,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声响。另外三颗头颅则喷出冰冷刺骨的寒气,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将周围的空间冻结成一片冰海,就连空气中的水汽也瞬间凝结成尖锐的冰刺,向着李长久射去。
李长久身处冰火两重天的夹击之中,却没有丝毫惧色。他施展出“苍蜣登阶”的神通,整个人仿佛与剑融为一体,以一种诡异而又迅猛的姿态穿梭在火海与冰刺之间。每一次挥剑,都能听到冰刺被斩断、火焰被劈开的声音。
“想杀我,你还不够资格!”李长久大喝一声,手中的“白银之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蕴含着毁灭气息的剑气向着九婴斩去。剑气所过之处,空间被硬生生地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痕,裂痕中闪烁着紫色的雷光,仿佛通往无尽深渊的入口。
九婴感受到了这道剑气的威胁,剩余的三颗头颅连忙汇聚力量,在身前形成一道坚固的防御屏障。那屏障由黑色的雾气和浓郁的血气组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轰!”剑气与屏障剧烈碰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四周的空间剧烈震荡,葬神窟的石壁纷纷崩塌,无数巨石滚落下来。一时间,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待烟尘渐渐散去,李长久和九婴的身影再次显现出来。九婴的防御屏障已然破碎,它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流淌出来,将周围的地面染成一片血海。而李长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身上又增添了几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不断滴落在地上,滴落在那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
“李长久,你……你竟然能伤到我!”九婴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它从未想过,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竟然能够给予它如此沉重的打击。
李长久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笑道:“这还只是开始!”说罢,他再次举起手中的剑,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然而,就在此时,九婴突然发出一声疯狂的咆哮,它的身体开始迅速膨胀,原本庞大的身躯变得更加巨大,九条脖颈也变得更加粗壮。它的双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周身的黑色雾气变得愈发浓郁,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不好,它要自爆!”李长久心中一惊,他深知九婴自爆的威力,若是被波及,他必死无疑。当下,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葬神窟的出口狂奔而去。
九婴见李长久要逃,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光芒。它猛地挥动九条脖颈,向着李长久追去。每一条脖颈都如同一根巨大的鞭子,在空中挥舞出一道道残影,所到之处,地面被砸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
李长久一边奔跑,一边施展各种神通来阻挡九婴的追击。他施展出“虚实错位术”,将自己的身影变得虚幻不定,让九婴难以捕捉到他的准确位置。同时,他还不断地挥剑,斩出一道道剑气,试图延缓九婴的速度。
然而,九婴已经陷入了疯狂,它不顾一切地向着李长久冲去,对李长久施展的神通视而不见。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李长久也越来越近。
就在九婴即将追上李长久的时候,李长久终于看到了葬神窟的出口。他心中一喜,脚下的速度更快了。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葬神窟的那一刻,九婴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随后,它的身体轰然爆炸。
一股强大的力量以九婴为中心,向着四周迅速扩散开来。这股力量蕴含着无尽的毁灭气息,所到之处,一切都被瞬间化为齑粉。葬神窟的石壁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彻底崩塌,无数巨石如雨点般落下。
李长久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身后袭来,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狠狠地抛飞出去。在飞出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不断地被巨石击中,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喷出,染红了他身前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久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他仍然强撑着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一片废墟的葬神窟,心中满是不甘。
“难道……我就这样……死了吗?”李长久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生命的气息也在逐渐消散。
就在李长久即将闭上双眼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那身影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陆嫁嫁……”李长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地呼唤出了那个名字,随后,他的双眼缓缓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陆嫁嫁的身影在烟尘中愈发清晰,素白的道袍上沾着点点血污,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乱了几缕,可那双含着剑意在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焦灼。她几步冲到李长久身边,指尖颤抖地搭上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李长久!”她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掌心凝起柔和的剑元,小心翼翼地渡入他体内,试图稳住那不断流逝的生机。可九婴自爆的余波太过霸道,那些黑色雾气般的邪力如同附骨之疽,正疯狂啃噬着李长久的经脉。
“师姐……”李长久的眼皮动了动,艰难地掀开一条缝,视线模糊中只能看到陆嫁嫁的轮廓,“别管我……走……”
“闭嘴!”陆嫁嫁打断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可指尖却愈发轻柔地梳理着他断裂的经脉,“我是你师尊,你死了,我这个当师傅的脸上无光。”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道身影冲破烟尘,为首的正是司命,她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宁小龄和手持长剑的柳珺卓。
“他怎么样?”司命快步上前,看到李长久的惨状,眉头瞬间拧紧,掌心浮现出银色的时间纹路,“我能回溯他片刻生机,但邪力侵入太深,需要……”
“需要什么?”陆嫁嫁抬头看她,眼中的剑意在此刻收敛成刻骨的急切。
“需要有人以自身灵元为引,替他拔除邪力。”司命沉声道,“但这邪力带着九婴的怨毒,稍有不慎,引邪者便会被反噬,轻则修为尽废,重则……”
“我来。”陆嫁嫁想也没想便应道,指尖已经凝聚起更为精纯的剑元,准备强行剥离那些黑雾。
“不可!”宁小龄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师尊你刚恢复修为,若是被反噬……”她看向李长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让我来,我与他有心结相连,或许能……”
“都别争了。”柳珺卓突然上前一步,长剑归鞘,伸手按住李长久的天灵盖,“你们忘了?剑阁有‘洗剑池’的残法,能以剑意为炉,炼化邪祟。只是这法子霸道,他醒来后怕是要疼上几日。”
话音未落,她指尖已泛起淡青色的剑气,如同细密的针,一点点刺入李长久体内。那些原本疯狂游走的黑雾,在剑气触及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冰雪遇火般消融。陆嫁嫁见状,立刻配合着引导自己的剑元,将消融的邪力一点点逼出体外。
司命则在一旁以时间权柄护住李长久的心脉,防止他在剧痛中生机断绝。宁小龄咬着唇,将先天灵雪狐的灵力渡入他体内,试图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痛苦。
四人各司其职,原本死寂的葬神窟出口处,竟弥漫起四种截然不同却又默契交织的力量。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黑雾被柳珺卓的剑气炼化时,李长久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涣散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
“水……”他哑着嗓子道。
陆嫁嫁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水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她终是没忍住,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下次再这么冲动,我就把你扔回天窟峰抄剑谱,抄到你明白什么叫‘量力而行’为止。”
李长久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师尊……你这是……关心我?”
“谁关心你。”陆嫁嫁别过脸,耳根却悄悄泛红,“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处理宗门那些杂事。”
宁小龄蹲在一旁,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嗔道:“师兄你吓死我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司命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掠过一丝松快:“命是捡回来了,但九婴自爆时,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邪力钻进了你体内。”她指尖划过李长久的手腕,时间纹路闪烁了一下,“暂时看不出来是什么,回去后得仔细查。~兰?兰¢文*穴\ ~耕+鑫,罪·筷?”
柳珺卓收了剑,淡淡道:“南荒不能久留,瀚池的人说不定还在附近。我先送你们去断界城,那里有夜除留下的阵法,能隔绝探查。”
李长久被陆嫁嫁扶着坐起身,刚想说话,突然感觉丹田处传来一阵灼热。那感觉不同于剑元的温暖,也不同于邪力的阴寒,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戾之气。
“怎么了?”陆嫁嫁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
李长久摇摇头,强压下那股异动,笑道:“没事,可能是柳师姐的剑气太霸道,疼的。走吧,先离开这儿再说。”
可他心里清楚,那绝不是剑气的问题。方才在九婴自爆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一道黑影顺着邪力钻进了自己体内,那影子形似枯骨,眼窝处闪烁着红光,像极了……传说中葬神窟里被封印的“屠户”残魂。
而此刻,丹田深处,那道黑影正缓缓睁开眼,无声地笑了。
断界城的风总是带着一股铁锈味,混杂着时间流逝的沉滞感。李长久躺在夜除曾经的居所里,窗外是倒悬的星辰,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还在想那道黑影?”陆嫁嫁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药香里混着淡淡的剑气,是她特意以剑元熬制的,能温养经脉。
李长久掀开眼皮,看着她将药碗递过来,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才轻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九婴虽是瀚池操控的傀儡,但它自爆时的邪力里,不该有那种……像是被无数怨念淬炼过的凶戾。”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感从舌尖蔓延开,“就像有人特意把那东西藏在九婴体内,等着我来‘接’。”
陆嫁嫁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你怀疑是瀚池?”
“不止他。”李长久摇摇头,想起葬神窟里那些模糊的壁画——画上有个手持巨斧的身影,正将一具具尸体扔进熔炉,那身影的轮廓,竟和他感知到的丹田黑影隐隐重合,“我在葬神窟看到过壁画,那‘屠户’据说是太古时期负责‘处理’神国囚犯的存在,后来因虐杀过甚被太初六神封印。按说不该留着残魂……”
“除非有人解了封印。”司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查了断界城的古籍,记载说屠户的残魂需要‘同源之血’才能唤醒。而你,李长久,你身上有帝俊的血脉,恰好是当年下令封印他的人之一。”
李长久猛地坐起身,伤口被牵扯得一阵刺痛:“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屠户残魂附在我身上,用我的血解开封印?”
“不然呢?”司命走进来,扔给他一卷泛黄的竹简,“自己看,这是鹓扶神国的旧档,上面记着屠户的权柄——‘屠宰’,能斩断任何形式的羁绊,包括……神国的枷锁。”
李长久展开竹简,指尖划过那些古老的文字,心脏猛地一缩。斩断神国枷锁?这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可代价呢?竹简的末尾画着一个扭曲的人影,周身缠绕着锁链,眼睛里却没有丝毫属于自己的意识——那是被屠户权柄吞噬后的样子。
“所以,对方是想让我变成屠户的容器,帮他们打破神国,再让我彻底失控?”李长久的声音有些发沉,他想起前世飞升时被师尊斩杀的画面,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竟和竹简上描述的如此相似。
“不一定是坏事。”柳珺卓不知何时出现在窗边,手里转着一枚剑穗,“剑阁有秘法,能以剑意锁住外物,只要你能守住本心,或许能反过来掌控这权柄。”
“说得轻巧。”宁小龄端着一盆清水进来,眼圈还有点红,“师兄连入玄境的枷锁都曾被卡了那么久,现在要对抗太古残魂……”
“小龄说得对,这事不能冒险。”陆嫁嫁打断她,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我这就去葬神窟,找到封印屠户的阵眼,就算毁了它,也不能让你被吞噬。”
“别去。”李长久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对方既然敢把屠户引到我身上,肯定在葬神窟设了陷阱。而且……”他看向司命,“你刚才说屠户能斩断羁绊,包括神国枷锁?”
司命点头:“古籍上是这么写的。”
李长久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惯有的狡黠,却又多了几分决绝:“那不如……试试?”
“你疯了?”宁小龄惊呼。
“没疯。”李长久掀开被子下床,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亮得惊人,“与其等着别人算计,不如主动出击。柳师姐不是说能用剑意锁住它吗?陆师尊,你的剑元能净化邪祟,司命能控时间,小龄有心结相连能感知我的状态……有你们在,我怕什么?”
他走到窗边,望着断界城上空那片扭曲的星空,声音清晰而笃定:“而且我想看看,这屠户的权柄,能不能斩断我和这该死命运的羁绊——不管是前世的帝俊,还是今生的李长久,我命由我,不由什么太古残魂说了算。”
陆嫁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的剑元轻轻注入他体内,像是在给他定心丸:“好,我陪你。但你记住,一旦撑不住,立刻告诉我,我会……”
“我知道。”李长久回头冲她笑,“你会一剑把我打晕,绝不会让我变成怪物。”
司命轻哼一声,转身往外走:“我去准备时间阵法,最多能帮你争取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内若不能掌控它,就只能强行剥离,到时候你修为尽废,可别怨我们。”
“放心,我李长久别的本事没有,耍赖皮的功夫还是有的。”李长久扬了扬眉,看向柳珺卓,“柳师姐,你的秘法可得给力点。”
柳珺卓挑眉:“放心,只要你别像上次在剑阁那样耍赖认输,我保你经脉不断。”
宁小龄看着他们,眼眶又热了,却用力点了点头:“师兄,我会一直看着你,只要你有一点失控的迹象,我就……我就用同心结叫醒你!”
夜色渐深,断界城的一座密室里,阵法光芒亮起。李长久盘膝坐于阵中,陆嫁嫁、司命、柳珺卓、宁小龄分守四角,四种力量交织成网,将他护在中央。
当李长久主动引动丹田那道黑影时,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咆哮在密室中响起。黑影从他体内窜出,化作一个手持巨斧的枯骨身影,眼窝中红光暴涨,直扑李长久的识海。
“开始了。”陆嫁嫁握紧长剑,剑元如潮水般涌出。
李长久闭上眼,感受着那股凶戾之气涌入识海,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血腥画面——屠户挥斧斩碎神国囚犯的场景,太古时期的厮杀,还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站在神国之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那是谁?”李长久猛地咬牙,识海中浮现出白银之剑的虚影,“不管你是谁,想占我的身体,先问过我的剑!”
密室之外,断界城的星辰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冲破尘封万古的枷锁。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源于那个敢向命运叫板的少年,和他身边那群愿意陪他一起疯的人。
识海之内,血色弥漫。
屠户的枯骨身影挥舞着巨斧,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撕裂神魂的锐啸。那些被他斩杀的神国囚犯残魂化作黑色潮水,疯狂冲击着李长久的识海壁垒,所过之处,原本清明的神魂疆域被染上层层血腥。
“区区转世残魂,也敢妄图掌控本尊权柄?”屠户的声音像是无数砂砾在摩擦,直接响彻识海深处,“交出你的身体,本尊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李长久的神魂虚影手持白银之剑,衣袍被血色狂风刮得猎猎作响。他看着那些不断崩塌的识海壁垒,想起陆嫁嫁剑元的温润、司命时间纹路的清冷、柳珺卓剑气的锋锐,还有宁小龄同心结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暖意——这些羁绊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的神魂牢牢锁在识海中央,任凭黑色潮水如何冲刷,始终屹立不倒。
“死得痛快?”李长久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你当年被太初六神封印时,怕是没这么痛快吧?”
话音刚落,他突然引动体内的三足金乌真火。金色火焰瞬间席卷识海,那些黑色残魂遇火便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缕缕青烟。屠户见状怒吼一声,巨斧横扫,竟硬生生劈开一片火海,枯骨手掌直抓李长久的神魂:“找死!”
就在此时,识海外传来陆嫁嫁的声音,清晰如在耳畔:“守住灵台,剑由心生!”
一道凝练的剑元虚影穿透识海壁垒,与李长久手中的白银之剑合二为一。剑身瞬间亮起璀璨的光,那些原本狂躁的火焰仿佛找到了归宿,顺着剑刃流转,在剑尖凝聚成一点耀眼的金芒。
“柳师姐的秘法,可不是摆设。”李长久低喝一声,剑随身走,竟是将谕剑天宗的“流云九式”与剑阁的“破妄剑经”融在了一起。剑光时而如流水绕指,避开巨斧的锋芒;时而如惊雷破空,直刺屠户枯骨的缝隙。
屠户被打得连连后退,眼窝中的红光愈发炽烈:“不可能!你的剑道明明还未大成,怎么可能……”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打。”李长久的神魂虚影侧头,仿佛能透过识海看到外面的身影。司命的时间阵法正在运转,识海内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巨斧的轨迹清晰可见;宁小龄的同心结传来一阵阵清凉,抚平他因凶戾之气而躁动的神魂;柳珺卓的剑意如同最坚固的盾牌,挡在识海最脆弱的地方。+齐!盛?晓`税~网! `更^薪~嶵-全¢
而陆嫁嫁的剑元,始终缠绕在他的神魂周围,像一道温柔却坚韧的光,提醒着他为何而战。
“够了!”屠户被彻底激怒,枯骨身躯猛地膨胀,巨斧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符文,“既然你不肯屈服,那就一起沉沦!”
那些符文亮起,识海中的黑色潮水突然倒卷而回,尽数涌入屠户体内。他的气势节节攀升,竟隐隐有了当年屠戮神国囚犯时的凶威。巨斧落下的瞬间,空间仿佛都被劈成了两半,带着“屠宰”权柄的真谛——斩断一切,包括神魂与躯体的联系。
李长久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正在被这股力量剥离躯体,就像前世被师尊一剑斩断先天灵时的绝望。但这一次,他没有退缩。
“帝俊的血脉又如何?屠户的权柄又怎样?”他猛地闭上眼,将所有感知沉入心底,那里有他重生十二年来的点点滴滴——皇城诡案时的剑斩妖邪,谕剑天宗的师徒羁绊,断界城的并肩作战,还有……那些吵吵闹闹却始终不离不弃的身影。
“这些,才是我的道!”
一声长啸从识海深处爆发,白银之剑突然挣脱所有束缚,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中,李长久的神魂虚影与现实中的躯体仿佛完成了某种共鸣,三足金乌的虚影在他身后缓缓展开双翼,金色的火焰不再狂暴,而是变得温暖而磅礴。
“这是……”屠户的巨斧在光柱前寸寸碎裂,枯骨身躯开始消融,“不可能!你竟然能以自身之道,同化权柄?”
“不是同化,是收纳。”李长久的声音平静下来,光柱缓缓收缩,将屠户最后的残魂包裹其中,“你的权柄是斩断羁绊,但我偏要用它来守护羁绊。从今天起,‘屠宰’不是虐杀的工具,而是……守护的剑。”
当最后一缕枯骨化作光点融入白银之剑时,识海恢复了清明。那些被染血的壁垒重新变得晶莹,三足金乌的火焰静静燃烧,映照着李长久更加凝实的神魂。
密室中,阵法光芒渐渐散去。
李长久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金芒,随即恢复平静。他看向围上来的四人,咧嘴一笑:“搞定。就是这权柄有点凶,以后怕是得天天被陆师尊逼着练剑静心了。”
陆嫁嫁看着他眼底那抹收放自如的锋芒,知道他成功了,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知道就好,从明天起,天窟峰的剑谱,抄一百遍。”
宁小龄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眼泪掉个不停:“太好了师兄,你没事!”
司命抱臂站在一旁,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别高兴太早,能算计到让屠户残魂附你身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查到,鹓扶神国的旧部最近在中洲异动频繁,或许和这事有关。”
柳珺卓收起剑:“中洲正好有剑阁的分舵,我陪你去看看。正好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以剑驭权’。”
李长久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的力量比以往更加磅礴,却又收放自如。他看向窗外,断界城的星辰依旧倒悬,但在他眼中,却多了几分清晰的轨迹。
“鹓扶旧部也好,其他阴谋也罢。”他握紧手中的白银之剑,剑身隐隐有金芒流转,“来一个,我斩一个。来一群,我……”
“我们一起斩。”陆嫁嫁接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司命挑眉:“算我一个,正好试试屠户的权柄,能不能斩断时间的枷锁。”
柳珺卓长剑轻鸣:“剑阁的脸,可不能让你一个人丢。”
宁小龄用力点头:“师兄去哪,我去哪!”
李长久看着身边的人,笑了起来。阳光透过断界城的云层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段即将踏上的新征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前路依旧诡谲,神国的秘密尚未完全揭开,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中洲的风带着草木清气,与断界城的沉滞截然不同。李长久一行人刚踏入剑阁分舵地界,就见分舵主面色凝重地候在门外,手里捏着一封染血的信笺。
“柳师姐,李公子,出事了。”分舵主递过信笺,声音发沉,“三天前,分舵派去追查鹓扶旧部的弟子,在雾隐山附近失踪了。这是在他们最后停留的山洞里找到的。”
柳珺卓展开信笺,上面只有一行扭曲的字:“屠户已醒,神国之门,等你来开。”字迹边缘泛着黑色的妖气,细看之下,竟与九婴自爆时的邪力同源。
李长久指尖拂过信笺,“屠宰”权柄微微震颤,一股熟悉的怨毒气息传来:“是鹓扶旧部没错。他们故意留下线索,引我们去雾隐山。”
“去不去?”宁小龄握紧了腰间的短剑,雪狐灵韵在她眼底流转,时刻戒备着。
陆嫁嫁抬头望向雾隐山的方向,远山隐在云雾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她剑指轻动,一缕剑元破空而去,劈开眼前的薄雾:“自然要去。他们想借屠户的名头掀风作浪,总得让他们看看,这权柄现在姓什么。”
司命抬手看了看天色,银发在阳光下闪着光:“雾隐山有时间乱流,我先去探探路,你们半个时辰后跟上。”话音未落,身影已融入光影中。
半个时辰后,雾隐山入口。
李长久刚踏入山间,就感觉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明明是正午,却突然飘起了雪花;脚下的石阶时而变成流沙,时而化作冰棱。
“小心,是时间阵法。”陆嫁嫁护在他身侧,剑元织成结界,挡住突然从侧面袭来的巨石,“司命应该在里面破阵,我们别乱闯。”
柳珺卓却突然停住脚步,长剑指向左侧的一棵古树:“不用等她了,人就在这儿。”
话音刚落,古树的树干裂开一道缝隙,走出几个身披黑袍的人影。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鳞片的脸,竟是鹓扶神国的神官,当年叶婵宫斩杀鹓扶时,他侥幸逃脱。
“李长久,果然是你。”神官冷笑,指尖凝聚起黑色妖力,“帝俊的转世,羿的残魂,如今又吞了屠户的权柄,你身上的‘遗产’可真不少。可惜,这些都该属于鹓扶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