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哈喽,早上好啊李大哥。”
她装完耳聋,李大哥也开始装耳聋,对她的招呼声充耳不闻,只语气不善问:
“你刚刚手往哪儿摸呢?”
江怜还是一招鲜吃遍天,装没听到:
“我超,牢驴,你嗓子怎么这么哑?是不是水喝少了?别急,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她说完就想站起来。
结果牢驴居然还真没拦她,她顺利得以脱身,三步做两步就冲到了饮水机旁。
手里捏着杯子,哗啦啦水落下来,江怜站在那儿,只觉得如芒在背。
牢驴好像在盯着她看。
到这时候江怜反而破罐子破摔了,也不觉得良心不安了,接完水就笑盈盈转过头去,把杯子递给牢驴,柔声说:
“李大哥,喝水啦。”
“……”
牢驴接过水,没喝,先上下打量了江怜两眼,才摇摇头,把水一饮而尽。
他喝水的动作过于豪放了,有水滴沿着他的下颌线淌了下来,经过上下微微蠕动的喉结,连带着吞咽声,一同钻进了他的领口。
此情此景忍不住让江怜浮想联翩。
如果牢驴的领口再敞开一些,或者干脆没穿衣服,那她或许就能看到水珠划过牢驴那不算太雄壮但足够漂亮的胸肌,再到腹肌,再顺着腹肌往下……
不赖。
江怜眯了眯眼,不动声色把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的视线收了回来,鼻观口口观心,重新一本正经看向李愚的脸。
李愚这时候也喝完了水。
他把杯子放下,用手背抹了把嘴,盘腿,坐在沙发上。
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像是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
既然牢驴要发表讲话,那江怜就听着——
客厅沙发旁边铺了毯子,最近是由牢驴负责清理,他够勤快,毯子就够干净。
江怜索性跪坐在了毯子上,这么坐了会儿之后她又觉得鸭子坐的姿势太女性化了,别扭,于是并起双腿,抱住膝盖,就地挨着沙发坐下,对李愚扬起脸。
“李大哥,”她细声细气讲,“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呗。”
李愚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了她头顶。
“犯坏的人明明是你,结果理直气壮的人怎么还是你?”
江怜闻言还是那么理直气壮,一点都不打算认错:
“我怎么犯坏了我?不是你把我搂在怀里占我便宜?刚刚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可没说什么呢,我不就是在挣脱你的魔爪……”
她刚说到这儿,李愚就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你明明知道我刚刚在装睡。”
“什么?”江怜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装睡?你居然在装睡?真可恶啊牢驴,你居然在装睡!既然你都醒了,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不知为何,李愚这次一点都不急,他甚至把眼睛都闭上了,摆出个五心朝天的盘坐架势,老神在在说:
“我在假装没睡醒,你知道我在假装没睡醒,我现在也知道你知道我假装没睡醒……”
“哎呀师傅别念啦别念啦,”江怜拍拍他大腿,“这都什么跟什么?事情哪有这么复杂?”
“其实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她又叹了口气,以一贯的,既无辜又大度的姿态,“咱们俩昨晚都喝多了,人喝多了就是容易做出一些怪事嘛,谁知道……”
女鬼小姐顿了顿,一脸为难地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谁知道咱们是怎么滚到一起的?唉,我都没跟你计较你酒后乱性占我便宜,你还想跟我算账?好处都给你占了!”
她说完这话,觉得李愚总该跟平时一样,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拿她无可奈何了吧?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
反正,就算她再怎么让牢驴红温,牢驴都拿她没办法。
人善被人欺,驴善被人骑!
活该!
她刚这么想,李愚就开口了:
“我知道。”
“啊?”江怜愣了愣。
“我知道咱们俩是怎么滚到一起的。”李愚低下头,盯着江怜的眼睛说。
“……”江怜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而李愚继续说:
“昨晚,有人拉着我,要跟我在夜市上吃烧烤喝啤酒,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那人其实就是奔着醉了去喝的,烧烤没见怎么吃,啤酒倒是一杯一杯往肚里灌。”
“按理来说啤酒是喝不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喝醉了,喝得昏天黑地,六亲不认。”
“你知道,那人喝醉了之后,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江怜心说我能不知道吗?
她确实不想知道,所以她刚听到这儿就把头垂了下来,像一头扎进沙地里的鸵鸟——虽然事实上鸵鸟并不会这样自欺欺人,它们发达健硕的肌肉本身就足以帮他们抵挡外敌了——但江怜会,她低着头,不自觉攥紧了身旁李愚的裤腿,心里呐喊:
可恶可恶可恶,闭嘴闭嘴闭嘴!你,你不能啊!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我捅死你捅死你捅死你……
尽管她已经在心里狂扎牢驴小人,恨不得牢驴当场变成哑巴了,可牢驴的声音最后还是避无可避地响了起来,勾起了那些本来该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
“有人喝醉了之后,就抱着我哭,一边哭,一边对我说……”
他说到这儿,江怜终于再忍无可忍。
她的脸颊不自然的酡红,明明一夜时间已经过去,按理来说酒精早该被消化得差不多了,她却像还在醉着,从脸颊到耳垂到脖根红了个透彻。
像樱桃炸弹。
她红了。
不止是物理上的。
于是女鬼小姐大吼一声,向李愚扑了上去:
“受不了了!沟槽的牢驴,我他妈跟你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