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南陌

……南陌河？！

于东城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又被他迅速捞了回来。!w/a.n`b-e!n!t!x-t¨.!n,e￠t?

电话那头的易朝云显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喂？小于？怎么了你那边？”易朝云困惑地问，“什么东西掉了？没事吧？”

手机外壳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于东城迅速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没事，朝云姐，手滑了一下，一个笔筒倒了，不碍事。”

“哦，那就好，吓我一跳。”易朝云没再多问，只当是他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东西。

于东城定了定神，脑子里却还在回响着“南陌河”三个字。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当前的对话中，顺着刚才的话题问道：“朝云姐，你确定是南陌河？我记得我看地图，那附近标注的河，好像是叫……陌河？”

“嗯？”易朝云似乎对他的问题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没错，现在是叫陌河。”

“那怎么……”

“嗨，这事儿说起来也有点意思。当时康养中心注册的时候，大概是觉得‘南陌河康养中心’这名字有点拗口，或者不够简洁响亮？反正最后报上来的名字，就简化成了‘陌河康养中心’。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一个高端的康养机构，名字肯定得好听好记嘛。”

“后来呢，这家康养中心名气渐渐大了，尤其是在早期，去那儿的人不少。大家口口相传，都说去‘陌河康养中心’，叫得多了，连带着旁边那条河，大家也就习惯性地喊成‘陌河’了。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谁管它原本叫什么？方便顺口最重要。”

“再后来，大概是十多年前那次洪水之后没几年吧，市里搞了一次行政区划调整和地名规范化。考虑到‘陌河’这个名字已经深入人心，而且康养中心本身也成了那一带的一个地标性建筑，为了避免混淆，也为了尊重约定俗成的叫法，干脆就把那条河的官方名称，也正式改成了‘陌河’。?8+1!k*a~n*s!h′u+.·c¨o·m^所以你现在看地图，自然就只有陌河了。”

“原来是这样……”

沉默片刻后，易朝云继续道：“另外，这里确实住过邓家的人。”

于东城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是吗？都有谁？”

“他叫邓明，就算你没见过本人，但应该听过这个名字。”易朝云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清晰而凝重，“前云澜市市长，邓家最鼎盛时期的一把手。”

虽然已经有过一些猜测，但真的听到这个名字时，仍旧让于东城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是的……我知道他。邓明有过两任妻子，发妻是他的青梅竹马，一路陪伴邓明从寂寂无名到位高权重，却死于难产，只留下了长子邓远峰。谁曾想，这个孩子在不到一岁时便意外走失，邓明因此深受打击。”

“但后来，受到家里长辈的压力，邓明最终决定二婚，娶了网络安全公司‘方舟纪元’董事长的女儿方咏意，同年生下次子邓平山。”

于东城的拳头不自觉捏紧。

“而这个邓平山，长大后和商业家族陆家联姻，生下两个儿子，邓定海和邓靖川……说起来，我前不久才跟他们一家人打过交道，可惜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

电话那头的易朝云似乎是叹了口气，“是不是田建宁的案子？这件事在网上都传遍了，闹得沸沸扬扬。邓家上下最近也挺紧张的，比平时低调了许多，只是……算了，还是说回正事吧。”

“关于邓明，他是十一年前入住的陌河康养中心。不过，有个让我觉得非常奇怪的点。这个康养中心，虽然有设置不同价格标准的服务，但总体定价并不高，别说邓家了，就是普通家庭，都绝对付得起。_0+7·z_w￠..c·o^m/”

“可邓平山支付的，只是市里要求的最低标准。换句话说，邓平山压根就没打算管他父亲……果然高门容易出薄凉之人，邓明好歹也算曾经的风云人物，落得这个下场，真是讽刺。”

十一年前……

于东城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萧南陌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面孔，以及那些关于过去的、零碎而模糊的线索。

“能查到他入住的原因吗？”

“资料显示只是生理机能衰退，但有一条特殊备注，说他经常出现噩梦和幻觉。这十多年间的记录不多，大部分都是简单的标注，比如‘情况持续恶化，需长期观察与治疗’之类的。”

“而且，小于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然而，还没等于东城消化完这个信息，易朝云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如遭雷击，“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段，也是十一年前，我还查到了一个姓萧的入住记录。”

于东城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

“这个孩子叫萧南陌。跟邓明差不多是前后脚进了康养中心，在那住了一年才离开。”

萧南陌！

真的是萧南陌！

惊涛骇浪在于东城心中翻涌，但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一丝颤抖泄露出去。

他甚至试图让语气带上一点刻意的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巧合：“这个我知道，朝云姐，他……他跟我提过这事儿。”

“提过？”易朝云果然愣住了，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认识这人？”

“对，是校友兼……同事。”于东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是同年的，不过他因为身体原因，休养了一年，所以晚了一年入学，才成了我的学弟……他和我说过的。”

“哦，这样啊。”易朝云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怀疑，“我还以为……小于，这萧南陌跟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咚咚”两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对于东城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他几乎是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朝云姐！我这边有人找，好像挺急的，先不跟你聊了啊！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吃饭！”

“好嘞~有什么新发现再联系我。”

电话挂断，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请进。”于东城调整了一下情绪，扬声道。

门推开，萧南陌走了进来。

“有发现？”于东城微微避开了他的目光，语调平静地开口。

萧南陌点点头，将一个u盘放在桌上：“沈曼如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和导航系统，我恢复了部分信息。”

“行车记录仪的内容很有意思。”萧南陌打开电脑，插入u盘，调出一段视频。

于东城精神一振，立刻从刚才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凑了过去。

“这是事故发生前最后三十秒的影像。”萧南陌飞快地操作着，“注意看最后几秒。”

屏幕上，行车记录仪的画面开始播放。一开始很正常，是车辆行驶在道路上的第一视角，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路灯和车灯交织。沈曼如的身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轮廓，她在平稳地驾驶着。

然而，就在视频即将结束前的几秒钟，异变陡生。

画面中的沈曼如没有任何预兆地，猛地擡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似乎也失去了力气，方向盘瞬间失去了控制。她的身体在驾驶座上剧烈地颤抖起来，幅度之大，连带着整个拍摄画面都开始晃动。通过模糊的侧影，甚至能隐约看到她头部痛苦地后仰，撞在头枕上。

与此同时，萧南陌点开了音频分析：“技术队对记录仪录下的声音进行了降噪和分析，确认了沈曼如在失控前，发出了几声非常低沉、并且极度压抑的痛苦呻吟声。这种声波形态，和突发惊吓或者普通慌乱时的尖叫、呼喊，是完全不同的。”

于东城盯着屏幕上那惊魂一幕，眉头紧锁。视频清晰地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沈曼如很可能确实是因为眼疾突然发作，导致了这场车祸。那种捂眼、颤抖、痛苦呻吟的状态，完全符合急性青光眼发作时剧烈头痛、眼痛甚至恶心呕吐的症状描述。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偏偏是在他们刚刚接触过沈曼如之后？这种“恰好发作”，实在太过巧合，巧合得让人心惊。

“还有这个。”萧南陌没有给于东城太多思考的时间，切换了另一个界面，“这是从车载导航系统里恢复出来的最后一次设置的目的地信息。”

屏幕上显示出导航地图的界面，一个红色的标记点标注着最终目的地。

“黑山？”于东城眉毛一挑。

“没错。我查了一下，这个地方在云澜市西南方向，距离市区相当远，是一片几乎没有开发、地势非常险峻的深谷区域。地图资料和一些驴友论坛的信息都显示，那里常年瘴气缭绕，地形复杂，环境恶劣，别说开车进去，就是徒步都非常危险，根本不是什么旅游景点或者适合普通人去的地方。”

“而且，”萧南陌声音中罕见的带上了几分费解，“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导航路线是在她出发前两小时才设置的，之前没有任何相关搜索记录。她为什么突然决定去那种地方？”

是啊，沈曼如要去黑山做什么？

或者说……是谁，想让她去那里？

于东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总而言之，沈曼如在我们接触后不久，就设定了去一个危险地段的路线，然后在路上突发青光眼，最终出了车祸身亡？”

“目前看来是这样。整个车祸从技术检测上来看，确实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可实际疑点非常多，绝不可能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