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天作之合

经过北郡时，江闯陪温珏小住了三天，期间两人拜过李家家主，也就是李倾辞的父母，温珏的外祖父与外祖母，还见了一大串亲戚。+b\q′z~w?w·._n\e·t?

他们虽是商人，却极懂礼数，即便对温珏感到好奇，也只是暗暗打量，并未过分声张或上前讨好。

这些年，李家在北郡也不敢打着皇家的旗号做事，生怕给温琰姐弟带来麻烦，因着李倾辞的离开，温琰温珏与他们并未过分亲近，只是偶尔送礼互传书信，提拔助力些李家族中的可造之材。

李倾辞在闺中时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子，琴棋书画都是上乘，行事稳重，性情恭顺，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受尽父母疼爱，她在宫中故去后，家中却仍留着她的画像，立着她的牌位，日日上供。

温珏和江闯虔诚拜了拜她的牌位，与外祖父母吃过一顿饭，再逛过北郡，不再有任何遗憾，才又启程，往边疆去。

*

两年后，凉州。

三月一开的集市，此刻正聚集许多百姓，热闹非凡，摆什么的都有，琳琅满目。

江闯站在摊位前，抚着下巴沉思，盯着摊位上的各种饰品纠结，惹得摊主大娘都要赶他了，“小伙子，你要是不买，就让让，你瞅瞅你，站这跟堵墙似的，挡着我的生意了！”

江闯讪讪笑了下，随后干脆一撸袖子，“算了算了，大娘，你把这些全给我包起来吧，不同绣纹，不同颜色的头包腰带还有这个银网链，我全都要了。”

出手如此大方，一下子就把大娘哄得眉开眼笑了，“哎！行行行！那你再挑挑，不急不急。”

他身后的陈林面无表情踢了他一脚，江闯回头看他，只见陈林擡起双手拎满的包裹示意，“大哥，我们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你确定还要再买吗？”

江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不一样，我们先前买的不是吃的就是玩的，你看看这街上凉州百姓穿得多特别？五颜六色，绣花的纹样都和我们的不一样，这要是穿在执玉身上，肯定更好看！来都来了，当然都得买，不然多可惜？”

陈林：“...那这些你自己提。”

江闯满不在意摆摆手，“行！”

一旁的诸葛青挑眉，合起扇子敲敲他的后脑，慢悠悠提醒：“别忘了正事。”

他们是为了皇帝驾崩，才赶回京，不宜张扬也不宜逗留太久。

不过温珏和诸葛青都知道，若非时局稳固，温琰是不会放出皇帝驾崩的消息的，能放出来就不用过分担心。

因此赶回京的路上，悠闲得好似踏青一样，慢慢走了三天，到了凉州便停下来玩玩。>*3{<8￥看!书o网<\ -¤÷追{¨最^*新>¤章?×a节`

烈日炎炎，凉州又干旱炎热，温珏不喜欢出去流一身汗，黏腻难受，便待在驿站练字，他自复明后便深觉自己是文盲，看书大字不识几个，写字也如刚出生的孩童一般扭扭曲曲。

两年以来只要有空便在练字，认字，好在他天资过人，现在已然能将字写得像模像样，只是他仍追求要写得一手好字，停不下来，不练字也要看书，像是要将自己十几年没看的书给看个遍，连江闯都顾不上了。

江闯只好带着诸葛青和陈林出来逛逛，顺便买些他没见过的玩意儿回去。

大娘见他们一副外地人打扮，出手还大方，喜不自胜，一边包好江闯要的东西一边道：“你们刚来这里，肯定不知道吧！

今日啊是我们五年一次的追月日，晚上，城内有百家宴，还有很多好玩的，等月神娘娘出来，大家互相祈祷祝福，不管是不是我们凉州的人，月神娘娘都会庇护你的！”

“这么好玩？”江闯一听就来了兴趣，“那我得带我媳妇儿来玩玩。”

大娘顺嘴问：“不带娃来啊？”

江闯摇头笑道：“我没娃，就一个媳妇儿。”

“这么大了还没娃啊？”大娘愣了下，“你多大年纪啊？我瞅着，怎么着也得有一两个娃了。”

江闯故作神秘，凑近和大娘说：“嗐，我也想有娃，那不是...不行嘛！”

大娘一下子打住了话头，看向江闯的眼里多了两分怜悯，顺手抄起旁边的一对银子打的手环，刻满花纹，“大娘说错话了，你别介意，这送给你媳妇儿的，我们这儿的姑娘都戴这个，这叫把福气和财运戴在了手上！”

江闯也不推拒，笑着接下，“谢谢大娘，也代我媳妇儿谢谢您！”

大娘感慨，“你媳妇儿是个好的，知道你那什么也不嫌弃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回到驿站，江闯将这小插曲告诉温珏，温珏笑得前仰后翻，倒在江闯怀里。

“我不行你这么高兴啊？”江闯不满地捏捏他的鼻尖，佯装不悦：“要是我真不行，苦的不还是你？”

温珏坐起身，随后勾勾江闯下巴，笑眼盈盈，微微眯了眯眼，动作轻浮，语气放缓，“你不行，我还行啊，要不...让我在上面试试？”

江闯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揽着他的后脑勺便扑了上去，随后将温珏压在身下，动作间不经意触及的地方，让本还嬉戏的温珏顿时变了脸色。?/求!′?书?帮? (?_首×?-发+

见他不笑，江闯却笑了：“温小玉！刚刚不是还很能逞能吗？再来个？嗯？你在上面？你也不是没在上面过啊。”

温珏垂眸，脸红不语。

如此在驿站胡闹了许久，终是等到日落西山，炎热散去，夜幕降临，却一点儿也不暗，城内亮起一盏盏烛灯，俨然开始同庆追月日。

待到城内灯火通明，温珏才和江闯一起在城内逛逛看看，确实和那摆摊的大娘说的一样热闹，城内户户人家大门敞开，摆着自己亲手做的美食，路过的皆为客，邀客一同品尝。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江闯和温珏没动一口这些饭菜，有心之人想在其中动手脚，再容易不过。

至于其余几人，长宁倒是挺喜欢热闹，温珏不需要他保护，他便拖着陈林和诸葛青一起进城玩，左窜右窜，温珏一向纵着他的跳脱活泼，陈林倒是看得头疼，甚至在想要不要买条绳子拴着他。

白渊不喜人多的地方，留在了驿站。

许是受到人群欢快的感染，温珏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睁大了一双眼，好奇地看看这，看看那。

他穿着当地人的服饰，头巾包着长发，完全露出他精致的脸蛋，是让人难以忽视的绝色。

那一对银手环戴在他的手上，腰间也围着一圈银网链，走路间叮叮当当，像佛祖座下的童子，将当地传统服饰穿得如此出尘的，也只有他了。

江闯忽然很后悔怎么没给自己也买一身了？这下好了，站在执玉身边，一点儿也不般配。

温珏已经顾不得他的情绪，扯着江闯的手紧紧不放，在看见没见过的东西时还会惊讶地扭头看向江闯，“他们这里居然还吃这个？这也能吃吗？”

他指着的是个装着蜈蚣的酒坛，酒香浓烈，江闯颔首：“凉州地处偏僻，山脉连绵，以前穷苦时，只要是个活物，都能抓来尝尝，现在日子好过了些，但习惯也保留了下来。”

温珏感慨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天地之大，我没见过的人事物实在是太多了，是我见识短浅。”

“那我们就多见识见识。”江闯垂头看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宠溺：“你答应过我的，待皇姐成了大事，稳住大局，你就抛下她，陪我踏遍山水。”

温珏眉眼弯弯，重重点头，“好！”

江闯自然有底气这么说，因为有温珏在，仗也不过打了一年，西葛便不敢再来犯，甚至还要割地赔礼，拉拢讨好。

只因西葛王忽然薨逝，几个世子内斗火热，将西葛三分，此时大陵支持谁，对另外两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温珏只需稍稍对几个世子示好，再让人‘雪中送炭’，就能将他们的僵局打破，让他们无暇再打，只顾着内斗。

逛着逛着，忽然发现人群都往一个方向涌去，嘴中还嚷嚷着，“准备选神使了！快来快来！”

温珏和江闯对视一眼，于是便也牵着手往人群走去。

人群往哪个地方涌动，他们便跟上去，不知走到了何处，忽然一个花环砸过来温珏头上，江闯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接住那花环，还好没砸到温珏。

温珏往他怀里瑟缩了下，待危险解除后，才擡头看过去那花环，采取的都是当地开的花，编织而成，还绕上几段纱带，白色的纱带飘下来，增添了几分仙气。

随后他和江闯看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们，有一瞬间的静默，他们俨然成了众人的中心。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声：“神使！”

“神使！”

“神使！”

江闯才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接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丢也丢不得，怕会点燃百姓们的怒火，只能一边紧紧抱着温珏，一边被人群拥挤推搡着，往中间的高楼走去。

待看清是谁接到了花环后，高楼上的人为难对视一眼，“这...咋办？”

“怎么让他给接了？”

“一切都是月神娘娘的指引，既然如此，那就这个男人作为今年的神使吧！”

江闯和温珏被挤到了高楼下，才堪堪弄清楚，这个花环本是要抛给温珏的，奈何被江闯接了过去，那他便是月神娘娘选中的神使了，要上楼去梳妆打扮，饶城游行一周，代替月神娘娘，为众生撒下福泽。

这对于凉州人而言，是一份再神圣不过的活，不过不是谁都能当得上的。

可江闯不愿让温珏离开半步，只得一再推拒，温珏也警惕打量他们，但找不到哪里不对劲，他们确实是朴素老实的百姓。

江闯不愿，他们也不能强求，只得让江闯二人等他们一会儿，便转身进了楼内。

过了一会儿，竟满面笑容出来，“二位贵客！刚刚我们族长请示过月神娘娘了，月神娘娘同意你们二人一起做她的神使！”

江闯和温珏对视一眼，温珏有些意外，但很快又变为好奇与兴奋：“去吗？”

“走！”只要他们能在一起，江闯便没什么可介意的。

江闯被侍奉神使的姑娘简单梳妆打扮了一番，也只是穿上红色的坎肩，里面的衣服还是自己的，长发被盘起包在头巾中，脸上被红绿蓝三种颜料勾勒出神秘的图纹，耳上垂挂着动物骨头磨成的圆环，银制的项圈挂在脖子上，便结束了。

终于完事的江闯立刻起身去寻温珏，温珏在一旁隔着个布帘梳妆，他的一举一动，江闯都能听见。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出来，江闯失了耐心，站起身就要撩开帘子，当即被姑娘阻止了。

“不行，完成之前不能看的！”

似乎猜出江闯的担忧，温珏出声安抚他：“云川，再等等，我快好了。”

江闯松了口气：“好。”倒有几分成婚之前新人不能见面的感觉，江闯想着想着轻笑一声。

等了好一会儿，面前的帘子才缓缓掀开，江闯擡眼看去，愣住了。

温珏的穿着打扮与他完全不一样，他身上的衣裳换成了一袭白袍，银链自肩膀垂下，缀满一圈。

长发被编成辫子，插着一朵又一朵花儿，放在右肩上，额头画着月亮的纹饰，白色与红色的颜料涂在他的脸上，却丝毫不扎眼，一眼望过去，也只看得见他黑亮恍若带着钩子的双眼。

江闯不止一次说他的眼睛为狐貍眼，怪会勾人，这一次却真真切切感觉到什么叫‘狐貍眼’。

笑也勾人，不笑更撩人，江闯一时看呆了，直到温珏忍不住喊他：“该坐轿子游城了！”

江闯回过神来，为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姑娘，“怎么我们俩的装扮不一样？”

姑娘笑道：“他做的是女子装扮，你做的男子装扮，自然不一样了！”

“什么？”这回轮到温珏傻眼了，不解道：“我..我是男子啊！”

几个姑娘对视一眼，纷纷偷笑几声，才好心解释：“神使一直是一男一女或者单人，月神娘娘虽然选择了你们，但没有打破规矩的道理，还请公子谅解！”

温珏刚要说什么，江闯则含笑拉起他的手，“走了，神使大人！”

两人牵着手步伐轻盈，奔向高楼前的轿子，刚一坐上便被百姓们簇拥着欢呼。

“神使！”

“今年的神使还怪好看的！”

“听说是外乡人。”

“怎么会选中外乡人做神使？”

“那月神娘娘一定很满意他们！”

“神使！！”

温珏看着底下百姓们兴奋喜悦的脸，又再望向江闯，“真好，希望以后都能在百姓脸上看见这样的笑。”

“会的。”江闯坚定告诉他。

两人被擡着轿子绕城游行，远远看见长宁，温珏还笑着招了招手。

长宁呆了呆，随后咽下嘴里的食物，激动地扯着陈林看向他指的方向，“快看快看！是殿下！”

陈林看过去，也惊了一下，“将军？”

诸葛青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随后笑道：“还真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