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出手得快,这簪花就要落在旁人手里了。
心里忽然不是好滋味,裴子识将别在腰间的箭矢和小弓取下。
那箭矢上,帮着一朵牡丹。握着小弓,将牡丹簪花往前一送。
面前忽然多了一样东西,晏玉棠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小郎君,眼中似乎在问“你有病送我簪花”。
裴子识:能不能好好说话,除了打我就是骂我。
委屈,很委屈!
“拿了四娘子的簪花,子识用另一朵偿还。”
芍药艳丽夺目是好看,但是牡丹真国色也不承让。
何况,在他眼中,女郎好似手中那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明明近在眼前,却身处云端般高贵。
牡丹花蕊裸露身处的一抹鹅黄,花瓣层层绽放,白粉与玫红交相辉映。往下是两片绿色的叶子,和绑着红绸带的根茎。
甚至花香袭来,欲有娇花见美人时的含羞情怯之色。
见女郎没有接下,裴子识又说道:“只当作是某相中四娘子的芍药簪花,四娘子抬爱,与某互换,芍药给某,牡丹自然为四娘子所有。”
他以为女郎不收下,是怕欠着自己什么,就像在禅心寺那样,所以开口解释。
晏玉棠确实在犹豫,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她在想一件事,这朵簪花的来历。
小郎君什么品性在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男子今日都拿的竹节,怎的他就给自己选了簪花。
莫不是从哪个小娘子手中得来的?
如此一想,晏玉棠对面前的这朵牡丹少了几分热切。
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微微摇头:“三哥哥说得对,一朵簪花不必如此费心。既然都是裴郎君心爱之物,就都留下吧。”
这就是拒绝了,只不过很委婉。
裴子识摇头,并未将手收回:“心爱之物有一样就够了,装得多了岂不是滥情,将情谊珍贵贬得一无是处。若心爱,子识只求一样。”
不只是牡丹,人也一样。
晏玉棠微微蹙眉,似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但小郎君并未给她细想的机会,自顾自地将牡丹簪花放在她手中。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从前枯燥乏味的诗文,裴子识忽然觉得眼前有了景象。
眼前,一片田野。一朵国色牡丹在日光下盛开,他目光痴迷,停留在那朵牡丹之上。
不等他走近,牡丹仙子从中化形。
“六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裴子识勾起的嘴角缓缓地放下,被迫打断幻想的他转头看去。
是秦琬。
她本来很不满,在看到小郎君转头看过来时,忙再次说道:“我方才说,小周大人好似也很想要晏四娘子的簪花呢,怎么你也想要,你什么时候喜欢芍药了。”
“我喜欢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有晏四娘子的簪花给了谁是她的自由,你扯周九郎做什么。”
“我也是实话实说啊,方才他们都瞧见了。”
秦琬不服气地指向晏羡,她可看得清楚,晏玉棠没给周应簪花,她这个亲弟弟可气得够呛。
不知道的以为周九郎是他亲姐姐一样。
这话她只敢在内心吐槽,虽然和晏玉棠不对付,但她还不敢当众编排国公府。毕竟长安世家之首,势力不可小觑。
怎么又和周应扯上关系了。
晏玉棠忍下心头的烦躁,面上保持着微笑,甚至忍住要和秦琬打一架的冲动。
“秦长乐,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本郡主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还想否认不成。”
“你是被拒绝了在发疯。”“晏小四!”
秦琬握紧拳头,刚要上前却被身后的侍女拉住。
晏玉棠毫不客气地再度对她展现明媚的微笑,落在秦琬眼中无疑是一种挑衅。
“小女也是实话实说,晏家好几个人呢,没准小周大人想要的簪花是我三哥哥和阿弟手中的,亦或者是我家六妹妹。”
“你家六妹妹?”
秦琬狐疑地看向一边,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的一个小娘子。
她对晏青羽没什么印象,身后的侍女低声说:“是定国公府四房的庶长女,行六。”
我朝对嫡庶并不看重,除非家大业大,需要嫡子继承家业。
小娘子当中,对嫡庶要求的不多,品行才能当面考虑得更多些。
忽然被提到的晏青羽身形一颤,抬起头对上长乐郡主打量的目光,忙低下头去。只一瞬间,秦琬就看到了小娘子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和不安。
还是胆小的。
但是不否认,生得一副惹人恋爱的好容貌,若她是个郎君,想必会有几分怜惜。
可她是个女子,还是一心想要和晏玉棠争个输赢的女子。
秦琬轻声嗤笑:“你说什么玩笑,怕是周九郎连你堂妹什么模样都看不清吧。”
那你想少了,因为人家两人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晏玉棠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反正今日和周应这关系,她不能认。
“谁知道呢,都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妹,情分深浅只有自己清楚,不是吗。”
“不过,你口口声声都说周九郎,我倒是以为你该不会是以为要输给我了吧。”
秦琬梗着脖子,立马反驳:“本郡主怎么会输给你。”
晏玉棠微微一笑,因为她很清楚,论输赢她与秦长乐都比不过晏青羽,这才是周应真实的心上人。
只不过按照前世,现在的两人还没认清彼此的心意,还没上演囚禁你追我逃的戏码,所以她也没办法直说这件事。
女郎笑盈盈的,视线偏左,刚好与秦琬身侧的小郎君四目相对。
含情脉脉的一双桃花眼中,忽然划过一抹寒光。裴子识勾唇,握着箭矢的指尖用力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