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营里的医士都过来!”林朝洛提膝, 横抱起人,“城里郎中也都叫来!”
“我无碍……”方清露轻揪她的前襟。
林朝洛刚想说话,闹事的士绅便又围了过来。她恨毒了这些畜牲,号令将士亮刀,给她们逼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刁难方按察, 便是和本将过去不去。”林朝洛喝道,“拦路者, 杀!”
增援方清露那会, 林朝洛杀得枪缨滴血,满身血气,此刻怀里护着人,更是杀气逼人。
暮色下, 她耳畔的疤痕更显狰狞,是活脱脱的红衣阎罗王。
乡绅被吓退了, 林朝洛挪动手腕,好让方清露完全歪进自己怀里, 不露面容。
她走得很快,怀里的方清露却枕得很稳,不再有马背上的眩晕感了。
“不必,不必为我——”方清露说几个字便要歇一歇。
“你自个瞧不见脸色罢了。”林朝洛语调狠戾又气愤,“你嘴唇还有血色吗?”
方清露只是笑。
她被林朝洛放于榻上,身下的褥子很快浸出血色。林朝洛急得眼眶泛红,颤着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军医和郎中陆续赶到,将卧房立得满满当当。
院中立了一整队军士,威震八方的林大将军挎着刀守在边上,寸步不离。
郎中没见过这阵仗,取金疮药时手都抖了两下。
好在榻上人未曾伤及要害,费了番工夫止完血,便没了性命之忧。
军医和郎中胆颤心惊地向林大将军解释清楚,逃命般提着药箱出了门。
卧房里只剩林朝洛和方清露两人了。
林朝洛阖上门,按着刀立在她身边,目不转睛,鲜少眨眼。
方清露嘴唇翕动,林朝洛俯身去听,后来又嫌弃佩刀碍事,解开丢在一边,蹲下身来听她说话。
身量高挑健硕的林大将军变成了林小将军,矮矮的,巴巴的瞧着榻上的人。
“林朝洛,我们闯了大祸了。”方清露虚弱道,“做局之人要的就是眼下这般场景。”
她们一旦联手用兵,姓吴的便可以将那些观望中的乡绅全都拉下水,结成同盟。到时候辽东政局混乱,士绅们再带着土地跳反,不顾家仇国恨投奔瓦格,这便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你将天捅下来,我都替你顶着。”林朝洛说,“什么狗屁政局,什么大局为重。我只知道我不去,你就要死在那了。”
方清露阖眸,她确实做好了死在那边的准备。
“千躲万躲,大齐同瓦格必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