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一向重视传统节日，因为老爷子不过洋节，他说洋节是年轻人过的，小年轻爱过自己去过，他不凑那个热闹。

冬至这日，家里一早就忙碌起来，顾梅清先起身，里衣刚披上，扣子还没系，身后就冒出来一只大手把衣服拽掉了。

“嘛呀，你别闹。”顾梅清拍开那只手，抱着被子挪去床尾。

两人睡觉盖一床被子，顾梅清这么一挪，孟衔章身上就剩下半条了，他也不嫌冷，裸着上身，声音透着股餍足：“今儿别穿这个了。”

“那穿什么。”

顾梅清头也没回，粉晕斑斑的背被衣服盖严实了，孟衔章看得心猿意马，想说什么都不穿最好，懒洋洋地把手臂枕在脑后，道：“穿骑装，先生带你上山打猎去。”

“真的呀？”顾梅清转头，扣子才系到一半，双眼亮晶晶的，满含期待，“先生今儿也没要紧事吗？”

“眼看腊月了，没有大事。再说好不容易能躲两天懒，你爷们就想跟你腻歪。”孟衔章冲他伸手，“过来。”

代表权柄的玉扳指移交后，孟衔章今年几乎没怎么得闲，尤其是为了海防的事，没少往大连跑，甭说躲懒，能睡个囫囵觉都难得。

等那边都安顿好已入冬月，从南边买的船舰转过年就能到，司令部也没要紧事，孟衔章乐不得清闲在家，还要强行拐带顾梅清同他一起。

一忙起来便聚少离多，孟衔章早就说要带顾梅清去打猎，可各种事务要处理，连骑马都是忙里偷闲教的，这一拖下去就拖到了如今。

长裤长靴，大氅的貂皮毛领系紧实了，顾梅清还戴了顶毛皮帽子，骑上马适应了一会才找到感觉。

他骑的是匹温驯的白色母马，据孟衔章邀功说，马是他亲自挑的亲自驯的亲自调教的，很值得给点甜头奖励一下。

冬至时集市热闹至极，城隍庙那边还有庙会，以免扰到百姓过节的兴致，孟衔章一行人特意绕了路，直到出了城才放开了跑马。

天空中飘起轻雪，马跑起来冷风呼啸而过，把露在外面的皮肤吹得冰凉。孟衔章皮糙肉厚，不觉得怎样，担心他细皮嫩肉的太太受不了，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因为笑弯了起来，呼出的热气迅速散开，顾梅清什么都没说，只小腿用力夹了下马腹加快速度，一时竟超过了孟衔章。

孟衔章一笑，策马跟上，黑色的大氅翻飞，猩红的内里若隐若现。

一路飞驰到林中，纵马驰骋后是难言的痛快舒畅，近日的疲惫一扫而光，顾梅清揉了揉白马的头，喂它吃了一把豆子。

白马嚼着豆子，尾巴一甩一甩的，孟衔章的马也自来熟地凑过来，这匹马和金陵那匹不一样，更通人性也更有个性，要到豆子后还亲昵地蹭蹭顾梅清的手。

孟衔章在马耳朵上弹了一记，笑骂道：“出息。”

马儿哼哧打了个响鼻，不搭理他。

跟着来的都是打猎的好手，没多久就收获颇丰，孟衔章猎到只鹿就收手了，在顾梅清敬佩的目光中，长臂一伸就把人抱到了自个儿身前。

“干嘛呀。”顾梅清握住缰绳，仰头看他。

孟衔章亲他冰凉的脸颊，“出来打猎，不想猎点什么回去？”

“当然想了！”顾梅清眼睛一亮，“先生教我吗？”

“什么话，不是我教你想要谁。”孟衔章从后面抱紧他，握着他的手放在猎枪上，“认真点学，回家交学费。”

顾梅清红了脸，手肘轻轻向后捅了下。

“青天白日的，要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