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云熙微微眯起双眸，触景生情。

“若是他年有机会，我也想到邺城走一走呢。”肖琪一手拖着腮，畅享着未来。

“呵，会的。”云熙转过神来，看着萧祺儿浅浅一笑。

肖琪一愣，她盯着穆云熙的剪水眸子，仿佛一片梨花掉落在心湖上。

不能在两人都清醒的时候离她太近。肖琪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

“说的我也想再温一遍了。”云熙说着转过身来到萧祺儿的身侧，贴着她坐了下来。随手从萧祺儿的手里拿过那本《洛阳伽蓝记》翻读起来。

天呐，拜托你不要离我这么近！肖琪在心里暗暗叫苦。那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清冷高贵丶凛冽清香，都让肖琪难以自持。她都不敢扭头看穆云熙了。

半晌，那人轻叹了一声。想必受这书中所染，想起世事浮沉丶心中怆然。放下书册，穆云熙擡手跨过肖琪从她的另一侧取过纸笔，一边研墨丶一边思索沉吟了片刻，随后提笔蘸墨，一挥而就。肖琪看去，是有感于《伽蓝记》的一首短诗：

高阳王寺元雍宅，

昔时箜篌夜夜喧。

隋珠罗衣悉窣响，

竹柳池鱼侔禁苑。

昨夜笙歌今不再，

空留金銮绕烛烟。

富兼山海复如何，

贵极人臣空馀叹。

端庄隽美的魏碑，遒丽而挺拔，体兼隶楷，风神高古。惊艳了肖琪！她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书法，墨迹未干，墨香扑鼻而来，是那样的鲜活。肖琪如梦方醒，小心地捧起这幅字反复端详，不禁连声感叹道：“好漂亮啊！……”

见她不自知的一副花痴模样，云熙欣欣然勾起了唇角。

“唉！诗美，字美，人更美。”肖琪好容易从字句中拔出眼睛来，她就那么盯盯地看着穆云熙，傻愣愣的赞叹了一句。

“呵！”穆云熙哑然失笑，蓦地红了一脸。片刻她回过头来，对萧祺儿道：“公主太过誉了。”

“啊哈，我讲的都是真心话。”肖琪缓过神来，觉得自己蠢不可耐。

云熙白瓷一样的脸上红晕难消。她抵不住这样坦率直白的情话。

“对了，”肖琪扯上云熙的衣袖，“驸马，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肖琪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像是恳求。

穆云熙想了想，把“苍松”狼毫放在笔山上。擡手拾起萧祺儿的手腕，云熙摊开她的手掌，伸出修长精致的食指在她掌心上起承转合丶横撇竖划——

“熙？”肖琪擡起眼睛，云熙点了点头。

“云熙……”萧祺儿喃喃低念。那掌心传来的轻轻重重，酥酥痒痒的触感，令她迷离痴醉。

夜里，佛手香和翡翠兰依然散发着幽香。肖琪面对着穆云熙安宁的睡颜，难以成眠。

穆云熙已经不再躲避萧祺儿了。她甚至可以呼吸到她吐纳间的芬芳。

肖琪皱了皱眉，在心里低叹了一声。她愈发不能控制自己对穆云熙的感情了。更要命的是，她察觉到这种情感似乎不再是……从前她只是偶尔兴起，单向的调戏一下穆云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穆云熙开始对她有了回应——冰山融化，一场浩劫；天雷地火，飞升湮灭。

肖琪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忧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