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对你,我不会。”
“为什么?”
盛衍欲言又止,修长指节摩挲着女人脸颊,心底却暗暗回应:因为,你是晏清啊。
*
申海城各处张灯结彩,萧瑟冬日被迎新春的灯笼丶中国结装点得热闹温情。
盛泽娱乐内部也贴上了迎新年的各色窗花,连同盛衍的冷色调办公室都染上了一丝年味儿。
写字台的柱形台灯上,许凉认真挂上一串迷你红绒小灯笼,下面悬着金黄色的流苏。挂完他还邀功似地问:“老板,您瞧这小灯笼像不像裴主播冻红的笑脸?”
盛衍:“……”
他扫了眼那幼稚有馀的装饰品,冲许凉摆了摆手让他出去,适逢秦临敲门进来。
“哎秦秘,你这中国结…织得好像雪花?”
“对,前些天在长白山的市场买的,挺有特色的。外面桌上还放着几个,你要喜欢就自己拿。”
许凉面上浮起笑意,道了声谢就兴致勃勃出门去找。
确认办公室门被合紧后,秦临转身冲盛衍点头示意,随即将掩在中国结后的红色信封交予盛衍。
“挂那儿吧。”
盛衍指了指落地窗前的金属支架,旋即打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小物件。
雁羽银簪。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亲眼看到实物,盛衍胸口竟一时浮出绞痛。
秦临挂好雪花中国结,回头瞧见老板的沈重脸色,不由惶恐道:“室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做的很好。”
盛衍摩挲着银簪上的雁羽纹路,唇瓣淡淡开合,“辛苦了,给自己休个长假吧~至於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秦临恭敬颔首,随后退出办公室。
他原本想确认,是否要继续调查裴艺秀车祸后转院接受修覆整容手术的细节,可看室长这番模样,恐怕已是清楚自己想探究的真相。
几天前,盛衍在秦临回传的调查资料中,看见一张书架照片。
密密麻麻的播音主持及语言类书籍中,有一本书顶部露出一截金属书签,隐在阴影里毫不起眼。盛衍却一眼盯住这张照片,转头叫人将这处阴影调光放大。
看到清晰雁羽纹路的瞬间,盛衍长久干涸的心田像被甘霖灌润。那是一支做成银簪形态的金属书签,簪头是雕刻精美的大雁羽翼。
——雁,同晏。
这是盛衍送给单晏清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也是独属於他们二人的秘密,这世间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也难怪裴艺秀会这样坦然地将它用作普通书签,堂而皇之地放在老家卧室的书架上。
“晏清啊~你是笃定我们不会再见面吗?”
盛衍沈声自语,可他又觉着,过去这一南一北分隔两地的岁月里,她一定是想念他的。
否则,这枚银簪书签怎么会被保存得如此之好,丝毫不见一处氧化痕迹?
如果当年,他没有固执地想要脱离霍家,没有选择北上念书,晏清是不是就不会在生日宴那天离家出走?
寄出这份生日礼物时,盛衍以为很快会收到单晏清发来的生日宴照片~可实际收到的,却是单家大小姐失踪的消息。盛衍立即中断学业,连夜赶回香港。
一踏入太平山别墅,他就被霍婕雅迎面摔了一个巴掌,脸颊上刮出几道长甲蹭过的血痕。
“忘恩负义!”
他到现在都清楚记得,霍婕雅第一次用那种狠厉而决绝的眼神看他,优雅面容被痛苦与悲伤笼罩。
霍婕雅素来消息灵通,手段绝妙。若连她都找不到晏清,那恐怕凶多吉少。盛衍清楚,他这辈子都亏欠霍家。
而霍家留有关於单晏清的最后一条消息,就是她对弟弟单宴泽说:“嘘,姐姐要去找盛衍,你乖乖帮我打掩护!”
可是去哪儿找,通过什么方式找,没有人知道。
单宴泽那会儿不过十一二岁,他也打心底里喜欢盛衍这位兄长般的小舅舅,那天便对家里人扯了谎,说姐姐跟朋友出去嗨了。
可这一嗨,竟三天三夜不见人。
单霍两家方才察觉不对,往日单晏清也是爱玩的~彻夜不回亦是常事,毕竟整个港岛没人不忌惮单霍两家的势力,不可能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妄图伤害单家大小姐。
可三天三夜不给消息便不合理。
单宴泽心中没底,偷偷联系上盛衍才知道,两人压根没有碰上面,这才急忙对家人道出实情。
一晃数年,始终没有丁点儿晏清的消息。香港警方最终决定将单晏清从失踪人口归入死亡人员。
大约这世上的人都以为晏清死了吧,唯独盛衍不信。他固执地认为,晏清只是出门了,太贪玩才一时没有回家。
又或者,晏清就在某个地方等他。
等到他找到她的时候,她会兴高采烈地扑上他的后背,得逞似地揪他耳朵追问:“盛衍~着急了吧?是不是担心我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