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早上十点，北森会议室。

深棕的大会议桌两边坐落着人，衣冠楚楚，面容严肃。

还有人未抵达，落座的人聊起了天，隐隐处在话题中心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他梳着一头黑亮的短发，俨然不像是已经五十多岁的人。

笑起来时，他脸上堆起了笑纹，显得和蔼亲近，只是那双眼却是不带笑意的。

在座的人都喊他江总，不是因为他姓江，他全名陆江，这么喊他，只是为了和真正的陆总区分开来。

就在众人说着些寒暄的场面话时，门边进了一人。

先入目的是那双昂贵的手工皮鞋，男人包裹在西装革履下，神色寡淡，端的是幅从容模样，鞋面轻踩地毯，却更像是踩在了众人心尖。

众人安静下来，陆江的脸最先爬上了笑，打破沈默，冲着负责主持会议的秘书道: “陆贤侄来了，开始吧。”

会议是轮番报告部门情况，很快轮到了投资部。

“……此外，光迅公司管理层昨日发生剧烈变动，股价跌幅高达33%，与预期估值背离，考虑暂停收购计划。”

那人说完，望了主位的陆观止一眼。

他淡声道: “暂停收购。”

汇报流程继续推进。

到了步入尾声之时，陆观止指骨曲起，轻扣桌面，清脆而细微的一声响，却叫在场的人精神霎时高度紧张。

他声线稍冷，语调几乎没有太明显的起伏，满是山雨欲来的平静。

“6月，北森秘密接洽诺考创新，进行收购谈判。10月进入最后一轮议价时，出现了第三方公司的竞争性报价。”

“10月15日，在诺考创新前总裁毫无过错的情况下，董事一致决定罢免其职务，并接受第三方公司的收购。”

“10月16日，诺考创新曹董的妻子来北森闹事，没有安保人员提前发现问题，公关部任由舆论发酵。”

他微微一笑，却无端叫人胆战心惊，眼神不带任何掩饰，轻飘飘地落到陆江身上。

陆江正欲开口表示同仇敌忾，突然有执法人员进入到会议室，出示逮捕证。

“陆江，你涉嫌侵犯商业秘密，商业行贿，商业受贿，现已将你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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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音感冒好了许多，这天照常上课。

她已经对自己的左手有些熟悉了，如今就算只用左手来画画，

这几天有频繁练习，她已经跟自己的左手熟悉多了，基本能控制住笔刷，只是熟练度当然还是比不上画了十几年的右手。

她今天画画时的心并不够静，她想到了昨天同学时说的那番话。

她的《阿珠》，不仅偏写实，甚至还是超写实的风格。

秦音很清楚，不管是在绘画界还是圈外人士中，都有一部分人会更加偏爱不那么写实的风格，对他们来说，这更加能凸现出创作和艺术，是去芜存菁。

与此同时产生的，就是对超写实的不认可。

千人千面，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她一直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可要是昨天那位同学说的是真的，那确实对秦音而言非常吃亏。

如果这一次什么奖都得不到，就要等下次了。

而下一次，得在五年后了。

秦音望着自己左手画出来的幼稚笔触，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再想这些也没用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再尽快适应左手。

画画结束，秦音去食堂吃饭，顺手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看了眼。

这两天她总是会时不时地点开看一眼，感觉不看不安心。

这一看，就又发现了一个新词条。

点开来去看，是诺考一位员工，前往探望心梗的曹董，从非正常拍摄角度录制了视频。

视频最开始，员工没有进门，病房内传出了声音，男人的声音听着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大病初愈。

他正在和孩子说话，孩子问他道: “爸爸，为什么你都没有生病，却要住在这里我讨厌这里，闻着臭臭的，我想回家!”

男人安慰孩子道: “再等等，爸爸还有事要做，现在还不能走。”

孩子哭了起来，喊道: “爸爸骗人!骗人!”

在门外等了一会，一直到孩子哭声渐小一点，员工才进去探望曹董。

员工一进来，曹董声音立马就变虚弱了，听着气若游丝的，还不时咳嗽几声。

在员工对自己表示关心后，他疲惫地表示，自己身体不行了，唯一希望的，就是诺考能好好地发展下去。

[乐，反转又反转是吧]

[我一直以为她那天去北森闹事，是因为老公死了，搞半天不仅没死，还比我要健壮如牛是吧，这个世界终於癫成了我看不懂的样子]

[幻视我那个特别会说场面话的领导了，要不是有前面那段对话，我都要以为他是真的一心为公司，装，使劲装!!啊啊啊气死了]

[搞了半天，北森陆总完全就是受害者啊，怜爱了……]

[那天大厦闹事的视频，拍得很像在故意煽动，我当时都不敢出来说，怕被喷死]

[谢谢，再一次被现实的商战刷新了世界观，这年头居然还有咒自己得心梗的，别成了乌鸦嘴，真心梗了吧]

网友说的这话，在一个小时后照进了现实。

曹董先是得知陆江被捕，后是得知自己被曝光到网上，一时间气血攻心，当真被送进了抢救室。

后面这些，秦音都不太清楚。

她退出了微博，内心毫无波澜，曹董不仅还活着，甚至还活蹦乱跳的，她完全不意外。

曹董妻子带着孩子一起去声讨，说明这件事根本就不单纯。

如果只想为自己争取正当权益，就不会把孩子置於那样的境地，根本没考虑过这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内心伤害。

最重要的，是她信陆观止。

秦音想了下，擡手拍了自己正在吃的鸡丝拌面，还特地挑了个好看的角度，点开陆观止的微信，发过去给他。

秦音: [我感冒好全了。今天中午吃这个!超好吃]

发出了后，她又在想自己这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太活泼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撤回时，他居然就回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