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第二年,大雪封山,银装素裹。
姜清若看着信上的的日期,已是月余前。而这信是从北边传过来的,一切安好。姜清若收了信一笑,自徐玉瑾去边关,会定时每两月会给她递一封书信。抬头是侍女过来,少女望向外边,清白一片,谢蔺这个时候一般不会上山的。而且他人也忙起来了。侍女道:“公主,三皇子殿下过来了。”姜清若扶着把手,半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姜祈安来做什么?大家面目不都撕开了吗?他现在不是好得很吗?姜祈成在他面前都要低他一头。“七妹。”如青莲般的雅致男子,退了鹤氅,盈盈浅笑。“三哥。”姜清若不甚有精神和他招呼,本身就不想动,何况还是姜祈安。“不知三哥来,所为何事?”姜清若不太喜欢自己动手泡茶,姜祈安只能自己动手。“你我兄妹,本该亲近些才是。”姜清若:“......”昔日自己去找父皇,父皇说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姜祈安又何尝不是。她就不语,静静喝茶。“七妹久居山中,可有不适?”“没有不适,挺好的,没人来打扰,甚是清静。”她非常喜欢。姜清若说话干巴巴的,不带一点情感。姜祈安抿了一口茶,谢蔺送来的,都是好的。觉得自己也不用叙兄妹之情,这兄妹之情也叙不起来。开门见山便是:“朝中公务繁忙,三哥心有余力不足,想七妹帮个忙。”姜祈安找她就是没好事。但姜清若想也不想的就推脱:“三哥能力出众,手下能者又众多,清若身居山中,孤陋寡闻,恐实在做不了什么能帮三哥的。”她那大表哥,林家大公子林简,可是姜祈安手中一把指哪打哪,坚不可摧的好刀。姜祈安抿唇,轻轻抚平衣袖上的折痕:“自是不扰七妹清净,三哥想找谢世子。”这就是他的真实目的吧!想和她要谢蔺。谢蔺背后有宁国公府。她之前就不打算趟他和姜祈成的浑水,自然告诫过谢蔺。现在倒是好,直接的很,怎么不去找四驸马,找齐延,找安武侯府。也可以去找姜清雪说啊。谈不上勃然大怒,但姜清若绝对不悦:“三哥想找他不应该来山中,他不在这。”姜祈安笑笑,他也不是真的要见谢世子,只是要一个表态,要一个辅佐的臣僚。“谢世子对七妹情深意重,自然要七妹从中说和,让他见我一面。”闻言,姜清若心下冷笑不止:“那三哥怕是高看清若了,男女情意这种锦上添花类的东西,实在算不得什么,一切不过碍于父皇赐婚,清若怕是帮不上三哥。”姜祈安却是理所当然:“可他以后终归是你的驸马,是我的妹夫。”是啊。撇不开的,逃不掉的。“三哥要见他,自去见他,清若对此无能为力。” 姜清若起身,想离开,她不想看见姜祈安。烦。进山不易,事情未谈妥,姜祈安怎容她退让:“前些日子,淑妃娘娘一时兴起,要去库房寻一块布料,只是照明的内侍脚底打滑,不慎将火烛落在了布料上。”丝帛之物,遇火尽燃,速度之快,无人可挡。姜清若浑身泛起冷气,一个回身就是双手撑着茶几,自上而下,目露凶光的看着姜祈安。他什么意思?姜祈安不受其影响,就连姜清若头上那落下来的长穗金步摇打在脸侧,有些刺疼,都依旧浅浅笑着,春山般卓美:“大火只是烧了半个寿春殿,七妹放心,淑妃娘娘一切安好。”有父皇在,她有什么不能放心的。揽月宫一宫两殿,那个男人给的赏赐都能堆满一个寿春殿,她有什么不能放心的。“落了雨,父皇都说得天眷顾,七妹,你说会不会有下次呢?”她就是再恨又能如何?父皇都这样说了,当是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她是出来了,可她的母妃还在宫中。明明恨不得将人扒皮抽筋,可姜清若只能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天冷,他身子不好,三哥悠着点用。”得到满意的回答,姜祈安垂首微笑:“自然,早说了我们是兄妹。”......“这封给林四公子。”姜清若把信递给凌二。“这封,给世子。”伸手把另一封信也递过去,凌二拱手离去,走时没有声音的带上门。只剩下屋内姜清若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向后仰着,抬头看刻了简单花纹的内顶。凭什么要她给姜祈安做踏脚石?想要皇位就自己去争,牵扯她算什么男人?......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原来真的的会有金黄色的小星星转圈。姜清若头晕的厉害,浑身发热,只能瘫坐着,背靠桌椅。“你明日就要大婚了。”一旁的姜禾抱着酒坛,也是醉的迷迷糊糊,只是嘴中喋喋不休。姜清若心情还不错,饮了酒,眯着眼睛笑。虽然脑子不甚清醒,但也要回答她的话:“是啊,我明日就要大婚了。”明天,她就要嫁给谢蔺了,他们会拜堂,会结发。姜禾挣扎着要睁眼,大着舌头:“那你什么感觉呢?”姜清若细想摇头,没什么感觉。不就谢蔺嘛!能有什么感觉?听不到声音,姜禾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拽着姜清若使劲摇晃:“怎么会没有感觉呢?明天,明天这个时候,你可是要,要,要和他,和他,洞房花烛夜。”确实挺难说于口的,姜禾脸上有一丝不正常的笑:“你们要坦诚,相待,要羞,羞羞......”因为醉酒,姜清若春花秋月般的脸颊上泛起了薄红。在此之前,已经有教习嬷嬷给她看过了画册。是两个小人在一起,叠着,交缠。不好看。特别丑。摇摇头不再回想那画册,姜清若举起手中酒坛,又灌了一口。不愧是父皇珍藏的,入口甘甜,这酒真不错。她今年十六,姜禾和她差不多大。姜清若抚着她:“你也可以找个人,回头一起修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