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回眼都不抬的继续批折子:
“细说。”每次都这样,说了等于没说。姜清若迟疑:“父皇真要我说?”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就单不说和亲远嫁不行,照谢蔺给她的消息,李鹤一赖着不肯走,还同意不断的加筹码,那是恨上她了。她打了他一次,那次纯属意外,应该不算事。可谢蔺还在揽月宫外打了人家一次。她总不能让李鹤一假装那次没看到她吧。什么男人?总的来说,她只见过他寥寥几次,被记恨上了也很冤。皇帝随意道:“让你说,大胆的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她能问问题吗?姜清若自然还是倾向于父皇能偏向她和母妃一些最好。何况她感觉好像真的有东西不一样了,父皇的态度。不是那么强硬。就像姜清雪赐婚那晚,父皇一开始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反倒是问了她和姜祈安的意见。如果姜祈安不同意,那婚事还能成吗?姜清若很疑问,抬头一脸真诚:“那父皇,儿臣可以问问题吗?”皇帝顿了一下笔,内心无力:“说完再问。”他就想听听她怎么说,是听不上她的反驳拒绝了吗?姜清若单手举起折子,正色道:“儿臣觉得这其中所写,多是虚言,且有夸大成分。”“燕与北凉此次无需和亲,因为这和亲并不能分化,瓦解,控制北凉,且长期于燕不利。北凉王收复政权不过几年,正是蒸蒸日上需要助力的时期,本人也是年轻强壮,如果我们和亲,那就是正中他下怀。”皇帝停了笔,抬起头看着姜清若高谈:“继续。”“刚刚说过北凉王年轻强壮,也知道他铁血手腕平定内部动乱,这个时候他要的就是休生养息,防止内部再次出动乱,向外自然是借取助力,儿臣想就是他求和亲公主的原因。”“如果真的和亲,他获得燕的力量支持,内部安定,会快速强大,到时候必定会对燕造成更大威胁,所以还是不和亲的好。”“那现在边界时不时的受到骚扰,百姓不得安宁又该如何?”姜清若也想过这个问题,霸气的回答:“打回去,每到秋冬之际,他们物资不丰,哪次不会扫荡。”不能惯着,祈求他们太平。自身强大才行。皇帝摇头笑她无知无畏:“打仗要银子。”姜清若不赞同:“那也好过和亲直接给他们送银子的好,帮着他们养大强壮自己,再叫他们打回来吗?哪有这样的道理和好事。”再说北凉又不会自己灭亡,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打一仗的。“边防军不正好在,不叫他们讨巧便是,如果这都要避让,那肯定让他们小看,说不定人家都想好过个几年,强大了就全面攻打燕。”皇帝抬头看姜清若,眼神逐渐犀利,姜清若不在乎,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让父皇没有了和亲的念头。便接着继续大胆的胡乱发言:“我们和亲,那就是粉饰太平,可能也是他们迷惑的一种方法,让我们以为和亲就太平了,但他们暗暗较劲强大。”“他们铁骑确实要强一点,但现在就国力来看,我们肯定还是要比他们强的,那就不要等他们强大,直接把他们打散,削弱,免得威胁我们。”皇帝是听懂了,他这女儿的意思。不和亲,和亲没用,直接打过去才是最好的。可打仗不是一蹴而就,打有准备的仗才可以。 何况哪有那么简单,说打就打,国政是儿戏吗?“那你知道人家给的聘礼吗?”姜清若不太敢问了,从谢蔺那只言片语中,似乎不可谓不多。皇帝自然是直接告诉她:“每年良驹两千匹,另割两城。”姜清若也惊了一下,眸心不自觉地微缩,给马又给城。马不马的不说,主要是领土,两座城。姜清若一时间头皮发麻。怪不得朝臣一个个这么积极的怂恿和亲。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语气不自然的回嘴:“如此下血本,要的应该也不少。”谁会乐意自己吃亏呢?皇帝想想,确实,茶,盐,铁,布,绢,丝,药材等。姜清若又试探着道:“说不定就那两座城他们也只是想暂时归我们,反正他们只要强大了就不讲理,过几年想夺随时都能夺回去。”见人还要说,皇帝挥手:“好了,朕知道了。”姜清若闭了嘴,半晌又道:“那,父皇意下如何?”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一个结果。这些话自然是在皇帝心里留下痕迹,尤其再过个几年,几个儿子大了再争一争,乱一乱。说不定真让对方有机可乘。何况,他也不是那么乐意见和亲的。不说什么,就单是他的淑妃,大概会找他拼命。但是干不过也他就是了。看着姜清若,是他和她的孩子,皇帝心里却有别样情绪。她把孩子看的太重了,明明他才是她的男人。“你先回去吧!”她父皇还在犹豫,毕竟条件太诱人。皇帝要姜清若走,但她还有问题。她真想问一问姜清雪和齐延的问题,她好想知道她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在下什么大棋吗?那她呢?最终姜清若还没张口,就被张德莲恭敬请了出去。姜清若内心卒。回头远望御书房宫殿屋脊上的瑞兽,一个个的黑色剪影,庄严肃穆,又好似也在看着她,嘲笑她的失败之行。确实挺失败的。她没能劝动父皇,甚至连个明确的话都不给她。一辈子都别进揽月宫吧。姜清若觉得自己内心简直气得跳脚,可面上还是一片平静的往回走。衣裙曳地,华若春松。直到拐过内宫,一个面生的小内侍跪倒在姜清若面前:“见过公主,皇后娘娘有请。”姜清若僵了身子,脸色直接绷起,皇后娘娘找她做什么?井水不犯河水的。父皇找她,皇后也找她。莫不是也要拿她的婚事做文章?她身上是有什么值得对方惦记的吗?姜清若不觉得有,但还是内心惊疑不定的一路跟随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