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没多想。

在把围裙脱了，顺便洗了个手后，便即走向了厅堂。

入眼就见胖乎乎的燕北方正笑容满面地跟纪晓婉寒暄着。

“燕厂长，新年好。”

用不着问，方向阳也能猜到燕北方的来意。

只是，现在显然还不到可以揭破谜底的时候。

终归得等程卫国那头把好处吃下了，才能有后续。

但不管怎么着，来者都是客，热情招呼一下还是要的。

“方厂长，新年好。”

燕北方同样笑得很灿烂，只是，眼底深处却难免满是尴尬。

“到书房坐吧。”

方向阳知道，今天怕是难免要起冲突。

他可不想让家人担心，这就一摆手，将燕北方领到了书房。

各自在沙发上落了座后，方向阳紧着就用电热水壶烧起了水。

“方厂长，你们厂这电热水壶卖得可真是好啊，我们厂各车间都买了一把，用起来确实方便，挺好的”

燕北方没好意思上来就提要求，也就只闲扯着。

“销售倒是还行，就是生产速度跟不上，年后恐怕得抓紧了。”

“一个月不能生产二万五千个的话，根本供应不上市场需要。”

电热水壶的技术含量同样不是太高，难点只在温控器上。

就国人的山寨本事，没多久就能破解个彻底。

到时候，肯定又跟微型吊扇似的，仿品一大堆。

现如今，对“龙州电器”来说，抢占市场先机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二万五千个？好家伙，你们厂今年又要放卫星了啊，配件方面压力恐怕不小吧？我们厂可以帮你们解决一大部分。”

一听方向阳报出的数据，燕北方登时就被吓了一大跳。

“采购方面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厂的供应体系已经遍及周边各省了。”

“不少厂家都可以赊货三个月，这就大大缓解了我们的资金压力。”

“从年后开始，我们厂会把采购重心向这些厂家倾斜。”

跟重机厂合作，一直都是现款现货，且，该厂的产品质量以及供应价上也没比其他厂家好到哪去。

这就等于重机厂是两头都在赚。

方向阳早就有所不满了。

此时逮住了机会，哪有不趁机敲打燕北方一把的道理。

“账期好说，我们厂也可以三个月一结算，产品质量上，我们厂也绝对能有保证。”

“这一点，还请方厂长放心。”

知道方向阳这就是在敲竹杠，奈何，燕北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他们理亏呢。

这等要命时分，保住股权与供货权才是关键。

若是都丢了，那，重机厂可真就亏大发了。

“呵。”

方向阳没给出回应，就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方厂长，上回那事全是万海波自作主张，我们其他厂领导都是事后才得知了真相。”

“对此，我们都表示了强烈的抗议，更有些工人私下动了手。”

“如今，刘斌那个混账东西还躺在医院里呢。”

燕北方很无奈。

事情明明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结果呢，道歉的活计却得他来干。

这，特么的该到哪说理去？

“燕厂长，我知道这件事跟你、跟绝大多数的厂领导都没关系。”

“问题就在于万海波是你们厂的一把手，他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你们厂。”

“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之间就没任何的合作可能，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

万海波就是颗不稳定的炸弹，天晓得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一下。

方向阳可没耐心陪他瞎几把折腾。

这就索性把话挑明了来说。

“……”

燕北方顿时就被干沉默了。

因为他确实找不到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毕竟，在这么个政企不分家的年代，党指挥枪可是原则问题。

“燕厂长，请喝茶。”

这时候，水开了，方向阳手脚麻溜地就沏了壶茶，迅速满上了两杯。

“方厂长，我们厂会尽快向上级反应情况，想来县里应该会有所考量，您这头能不能通融一下？”

在战术喝茶之后，燕北方这才满脸无奈之色地求肯道。

“燕厂长，换成您处在我的位置上，您会怎么做呢？”

通融肯定是得通融的。

原因很简单，在县领导眼中，肥水岂能流到外人田里去。

再怎么着，相当一部分的零部件加工份额还是得给重机厂。

这一条，方向阳心中有数。

但现在，还没到水落石出之时。

这会儿他当然不可能松口。

“……”

燕北方再次沉默了。

概因易地而处的话，他做得恐怕比方向阳还要更过分。

总不能被人平白无故地欺负了，还要把钱双手捧着送上吧？

天底下就没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