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溪部众人包括虎力在内、不约而同的弯腰狂呕,只剩为首那名青年站得依旧笔直,然而极致收缩的瞳孔、抽搐的脸部肌肉以及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将他的惊骇恐惧展露无遗。
小黄被柱子收入灵兽袋中没有放出来,小家伙只得蹲在柱子肩头无聊的挖著鼻孔。老大对力量的控制越来越细微精准了,换了自个儿上台,也能将那大个子砸成肉饼吧?可若是肉泥就有些难度了
蹦子当日在犬齿部一战、也曾吐得一塌糊涂,对死在狼岩手上的敌人那各种千奇百怪的死状算是有了些免疫力;眼下虽然望著光幕上黏著的一团团血浆肉泥心里直发怵,却依然能保持相对的镇定。
柱子应是场中唯一一个没有被这血腥一幕影响到的;对心思单纯的他来说,只要是哥哥的敌人也就是他柱子的敌人,至于敌人怎么个死法又有何分别?
猿川部包括元豹在内全吐了、莽牛部亦是如此,朱靠北大概是这群人当中反应最大的、蹲在地上彷佛连胆汁都要吐了出来。
朱行健和朱震北是观战众人中少数没有呕吐的,然而此刻脸色也是十分难看;朱行健目光从光幕上那些肉泥挪到一旁的朱震北身上,低声问道:“咱们猪峰部在内院的弟子当中,只论元力刚猛当以你为冠,若震北你全力出拳”
话未说完,然而其中的未尽之意朱震北却是一清二楚,当下便苦笑著摇头道:“怎么可能?先不说虎雄奇使出的那招武技,即便他放弃抵抗、没了任何防护,我全力一拳打死他不成问题、筋断骨折也不在话下,可要将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打成这么一摊血浆肉泥”
说到这里朱震北嘴角微微抽搐,深吸一口气才续道:“莫说是我、就连聚气境的培叔大概也办不到;若说咱们猪峰部有谁能做到这一点,恐怕也只剩下阿爷或许有可能吧?”
朱震北说的这些朱行健又何尝不知?只因狼岩这一拳给他的冲击太大,朱行健下意识的只是想说些什么来驱散胸中那股子震撼、骇然、惊恐等等复杂情绪交织而成的难受感觉而已。
不提台下的众生相,台上狼岩看似面无表情的望著自己左手,内心却是一阵狂喜。
他这一拳莫名其妙打出的肌肉震颤之法,正是梦中世界雷米尔唯一的生死之交、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成为了斗圣的库烈尔早期看家本领:催山劲的基础发力方法。
无论魔法抑或斗气、皆是天地能量的一种,魔武虽然殊途、却亦有相通之处,两人一魔一武、感情胜似兄弟,自然也少不了互相交流修炼心得。
说狼岩是灵机一动也好、鬼使神差也罢,他在出拳的刹那却自然而然不假思索、毫无征兆的生平第一次将全身肌肉震颤了起来,以此发出了他那原本就足以开碑裂石的肉身巨力。
这是狼岩自踏入北地以来,首次毫无保留尽情释放一身恐怖神力、威势惊天动地的一拳;莫说化气境的虎雄奇,就算换了当日那聚气境的朱培庸、若是出手硬接这一拳也必死无疑。至于虎雄奇全身化为肉泥这凄惨无比的死状,则全是那巨力震荡的效果了。
摧山劲并非一般的斗气功法,只有斗气修炼者中极为少见的炼体士一系方能修习;库烈尔毫无元素亲和度、只能修炼斗气,却不顾旁人劝阻,自幼锤炼肉体、走上了炼体一系的道路;谁也未能料到,他当真能一路畅通无阻的肉身成圣、将这没落已久的炼体一系推上了梦中世界的颠峰。
寻常斗者若是依样画葫芦的如此震荡全身,先不说有几人能做到如此精准的控制浑身肌肉,即使做到了肌肉震颤,还未等伤敌、自己体内已先被震到千疮百孔了,更别提雷米尔那等肉体孱弱的魔法修炼者。
可狼岩自幼以荒果为食、得其内稀薄的浑沌之气长期滋养,获得浑沌本源之后更是如虎添翼,经浓郁了无数倍的浑沌之气不断淬炼下来,他此刻除了一身巨力、肉身的坚韧程度更要胜过梦中同龄时的库烈尔。
而在他强大的神识思感辅助下,精准控制全身肌肉甚至细胞的震动也根本不成问题。
这对旁人来说无异于自戕的震荡发劲之法,却恍若天造地设、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般的合适。
他清楚知道自己是狼岩而非雷米尔,然而此刻脑中依旧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道身材魁梧、面目粗豪的少年身影,正对著自己嚷嚷道:“总有一天我库烈尔会肉身成圣、成为令天下人只能仰望的斗圣;雷米尔你也要多加努力、可别被我落下了!来来来,咱们再来过!先说好了啊!你小子的火球术不准连发”
嘴角挑起一丝略带落寞的微笑,狼岩放下心中那因掌握了劲力震荡之法而涌起的喜悦;环顾石台,只见地上除了虎雄奇那双拳套留下的些许铁屑与金属碎块、别无他物。
缓步来到了糊满血肉的那面光幕前,他目光透过光幕扫向那座茅草亭,语气毫无高低起伏的道:“两位管事,不知我要何时才能下台?”
亭内两名黑袍青年一个哆嗦回过神来,连话都来不及回,其中一人忙不迭伸手在面前石桌的中心处一拍,生死台周围的透明水波光幕一阵晃动后、刹那间消失无踪。
“劈啪劈啪!”一阵响动过去,原本黏在光幕上的血浆肉泥如下雨般的纷纷坠落,在石台边缘散了一地;狼岩面不改色的纵身越过一片狼藉、轻飘飘的下台,几步间便已来到了茅草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