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露儿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这黑心的老天爷非要给你一个姓朱的冷血爹,还派这个劳什子师父监视你二十年!”钟婆婆心疼的帮韩浸露整理着散乱的头发。
“婆婆,我好痛苦!”韩浸露伏在钟婆婆身上痛哭起来。
钟婆婆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韩浸露的背,她明白韩浸露的苦。她只是一个孩子,却从小被剥夺了自由和感情。让一个孩子时刻压抑自己的内心,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恐怕天下没有哪个父母忍心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残忍吧!但偏偏浸露那个在北京的父亲,就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朱浸露,这才应该是她的名字,可她,只能叫韩浸露。浸露从小便跟着钟婆婆在一起,母亲只是个别人描述给她的幻象,或者画师精心描绘的画中人。她的亲人,除了那个冷血父亲,和那个宛如鬼魂游荡一般的师父,便是钟婆婆和莫雨了。她很珍惜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因为她的亲人真的不多。现在又不得不失去莫雨,她怎能不痛苦。
而莫雨,更加痛苦,他的亲人十二年前悉数被杀,唯一的师父和钟婆婆也离他而去,他是一个更加孤独的人。
“露儿,吃些饭吧。离开断尘这些日子,看你消瘦了多少,婆婆我看着心疼啊。”钟婆婆将韩浸露扶于石凳,慢慢打开饭盒,将里面的饭菜摆出来。
“开饭了怎么不叫我,钟姨你越发健忘了。”刘公子不知何时,像个鬼魂一般又出现了。
“去,去,去,你这个劳什子,跟她爹一样坏!我这没你的饭!”钟婆婆动手就哄刘公子。
“哎,我也冤枉啊,你迁怒我,不如去迁怒老天爷。”刘公子说着指了指天空。
“我呸,都是一群冷血的人。”钟婆婆将碗筷递给了韩浸露。
“钟姨,今天的饭菜有些寡淡啊!”刘公子根本不在乎钟婆婆对他的谩骂,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
刘公子有时在心里想,如果骂他,甚至用他的生命,能结束这一切,换韩浸露的自由,他也是愿意的。这个世界上,为了两个人,刘公子可以拼上性命。一个是韩浸露的父亲,另一个就是浸露。
可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他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将莫雨拉进这个漩涡,也非他所愿,他的心里也从未好受过。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他又何尝不是呢?
而他唯一有能力做的事情,就是守护浸露的平安,于是他守了浸露二十年。这个女孩,是他的徒弟,也像自己的女儿。哪怕韩浸露不理解自己,这钟老婆子骂他,甚至恨他,他也并不在意。
“你这劳什子,脸皮是一贯的厚。给!”钟婆婆恶狠狠的将碗筷扔给了刘公子。
“哎,聊胜于无啊!固然饭菜寡淡,吃的索然无味,也比饿肚子强些。”刘公子缓缓拿起碗筷。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刘公子一边吃饭,还不忘随口摇头晃脑的念诗。手也没有闲着,盘里的菜,仿佛成了他的敌人,筷子便是他的武器,玄天七破用来夹菜,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你这疯子,还要把我们孤儿寡母往哪里带?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要如此漂泊!”钟婆婆瞪着刘公子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刘公子说完,放下碗筷,又像鬼一般消失不见了。
“哎,真是个疯子!”钟婆婆摇着头给浸露夹菜。
“九月八?难道你师父要在这里住下去。”钟婆婆喃喃道。
“他应该是在等待什么。”浸露道。
“管他呢,住一天算一天吧,别想了。多吃点,看你瘦的。”钟婆婆看着浸露道。
“婆婆,我还是担心莫雨。我们就这样走了,对他太无情了。可是师父,他不允许我告诉莫雨。”韩浸露痛苦道。
“你们都是苦命之人,也不知道是你可怜他,还是他可怜你啊。”钟婆婆无奈道。
“婆婆你说我们还能见到莫雨吗?我就想再见他一面,让我看到他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浸露道。
“莫雨这孩子,你别看他沉默寡言,冷酷的很,可是婆婆知道,他跟你一样,都是有话憋在心里,宁愿自己受苦的人。相信婆婆,好人有好报,他一定会好好的。”钟婆婆摸了摸浸露的头发。
“好了,现在你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了,再饿下去,莫雨见到你时,就要认不出你了!”钟婆婆又慈祥的瞪着韩浸露道。
“好,婆婆,我听话,好好吃饭。”韩浸露终于有了些许安慰。
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给他希望,因为人一旦没了希望,那便像失去了魂魄一样。丢了魂魄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钟婆婆其实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否与莫雨相遇,但钟婆婆相信,莫雨一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因为她坚信,好人是一定有好报的。她这个老婆子,愿意用自己的阳寿,为这两个苦命的孩子祈祷,如果菩萨能看到她的诚心的话,钟婆婆希望菩萨保佑这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开心顺遂。
觞溪潺潺,自西向东流去,一片片枯叶跌落,随着觞溪漂向远方,也带着相思人的哀思与期望。
本是相思水,勾起相思情。天涯路虽远,有缘总相逢!——东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