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遇到相互取决对方生命时,他们才发现兄弟间的那种感情。
林立忽然松开了拳头,失声笑了起来,他以为就算那个清秀的女人死的应该也像她清秀的脸一样,不会给人留下杂质。现在才明白她死的那种方式就已经被浊物侵失。
王猛也松开了拳头,因为当他与这个人面对时才感到自己心中竟然有几分不相信。
可是转眼间,他又想不出除了这个人有谁会对她下手。
兄弟情深,还是她的死重要?
一直没有想过的问题竟然会成为他的困扰。
荒木忽然又像蛇一样"嘶嘶"从喉咙里发出声响,他的手指着林立挥动不停。
王猛脸色在荒木的举止变得越来越难看,拳头紧握,发着"啪啪"声响,道:"你必须出手。"
林立摇头道:"我是来出手的,可不是对你出手。"
林立说着看看荒木,又道:"像他这种人,死一次已经不够,必须得多死几次。"
王猛的声音有些发抖,道:"你是来杀他的?"
林立点头,道:"就算是杀他吧!"
王猛的身体也开始抖起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林立脸上涌上痛苦之色,道:"你刚才已经问过了。"
王猛的拳头忽然冲向林立的鼻梁,林立身形倒退,怔着,看王猛。
王猛紧咬牙关,一步步向林立逼近。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阴暗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叹息声过后,王猛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脸没有了喜怒哀乐,完全变得没有表情。
他平静地盯着林立,眼神里没有刚才要吞噬的张狂,只有出奇的平静。然后向发出叹息的地方走去。
远处有汽车的鸣迪声,也无法掩盖那种清脆的脚步。
就像是一把凿子在一把铁锤下抠打一块玩石。
声音空灵而寂寞。
似乎不在身边,可是耳朵却可以清楚地听到。
完全听不到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完全被泼墨般的浓黑掩盖。
远处的霓虹灯炫目的光芒照亮这里,吸引着红尘中的人。
林立似乎已经麻木,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直到身边的又一声叹息。那不是叹息,而是荒木在一个姿势中累了,他本来不想移动他的身体,可是下体麻木的感觉让他受不了。
轻微的声响将林立回到现实。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更显得明亮,荒木这时从这双眼睛里看到的是针一般的锋利,似乎深深要刺到人的心灵深处。
他感到不安,可是却不知道不安的原因。
"走。"
一声嘶哑的声音,就像刚刚哭过一场的可怜人,已经没有正常的嗓音。
荒木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夏天的温暖似乎也在这个短暂的字后变得寒如严冬,甚至比寒冬都要冷上几分。
荒木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被这个字冻住了。
他不停地哆嗦着,喉咙艰难地咽着口水,最后还是听话地站了起来。他虽知道如果听从这个人的这个字,他就会死,可是如果不听,他却死的更早。
夜色中的天东道场,也像是一个花花世界,各种色彩的灯光蜂涌而止。
灯笼在Z国古代是地位与尊言的象征。
天东道场似乎觉得他是一个有地位和尊言的地方,厚颜无耻地在大门的两侧悬挂着两颗大红灯笼。
林立在离灯笼不远的地方站着,里面的蜡烛有透明的玻璃罩着,风吹过,灯笼动,里面的烛火跟着摆动。
灯笼忽然起火,红色的火焰,比深夜里炫目的烟花以及远处的霓虹灯都要好看。
接着在那些火焰旁响起一声惨叫,荒木的惨叫声。
那声音听来十分恐怖而可怕,听到声音的人只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熟悉的惨叫,未知的发生。
藤原倒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忧虑,他只是平静地向外张望了几眼,可是小五郎却不像他这么轻松。他紧握手枪,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桌子的一角,紧咬牙关,两只眼睛瞪起。
小五郎站起时,刚才他紧抓的那张桌子上多了五道显眼的抓痕。
藤原看着那抓痕,若有所思,忽然道:"恭喜,你的功夫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本想以这句夸奖让小五郎放松一下,可是小五郎听到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欣喜。
小五郎低低道:"出去把荒木的尸体抬回来。"
藤原愣住,刚才他只听到惨叫,可没有听出是谁叫的。他更想不到是荒木在惨叫,因为荒木不像是一个会惨叫的人。
一个已经消失的人忽然出现了,而且带着对人世间的流恋与绝望的唤喊。
深入人心,又刺激着人的心。
藤原有些难以相信,荒木的功夫和他在仲伯之间,他自信自己的能力,也对藤原有着信心。
其实他的信心没有错,如果荒木真的像他想的那样有自信,就不可能轻易就被林立击败。荒木的败是败在他的心慌上,如果他的心不慌,就算宏强和林立两个人对付他也确实的费一番手脚。
外面忽然传来嚣张的咒骂声,越来越难听,藤原走出房门,看到道场的武士正向大门外涌去,那里的火苗已成灰烬,似乎灰烬中落下什么东西,那是残骸的摔落。
接着那边惊呼声响起,有人被抬了进来。
抬进来的好像是一个死人,细看才知他还活着,只是气若游丝,更能证明他还活着的是,他的另一只眼睛里沽沽流动的血液。只要有血流,就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他的两只眼睛竟然生生被人剜了下来,他的另一只眼珠像吉祥物一样被一根很红的绳子系在脖子上。
这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残毒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