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要见王镇!”
“让他出来解释清楚!”
“擅自聚拢流民,他是不是把自个当朝廷了?”
营门前站着一队官员,约莫五六人,但身后的队伍里还有更多穿着红、青两色官袍的官员,最后,则是差役和士卒。
朝廷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不过也能理解,城内被抓一整部的官员也就罢了,但城外堂而皇之立起这么一座营寨,还在里面屯聚流民、士卒、兵甲粮草......你是想做什么?
官员们站在营门处吵吵嚷嚷,且理直气壮。
“大将军?”
麻嗣宗从营门处回到王镇身边,相比于对外性格粗中有细的葛福顺,麻嗣宗则是毫无保留地在王镇面前展示出自己的长处。
他低声道:“末将故意去激怒他们,让他们打我,到时候末将就能顺势躺在地上,这样或许能给您再拖出一日时间。”
这招有些阴损,符合麻嗣宗看似粗莽实则满肚子坏水的为人。
本来若是没张九龄那些人的话,在去吐蕃之前,王镇是准备着意拉拢麻嗣宗的,但自从身边有了张九龄后,自己就多了个得力臂助,没必要再去过多接触麻嗣宗,保持跟其他将领一样的关系即可。
“他们说什么了?”
王镇不想一上来就给人家下马威,他一直记得前世老领导教育自己的一句话。
人做错事不要紧,只要直面错误,改正掉它,那么你依旧是个好人。
但这话不适用对面,因为王镇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犯错。
跟你很熟么?
民间邻里吵嚷两句,没准儿过几天就又和好如初,但朝堂上若是得罪人,或是成为一群人打击的目标,你不立刻还手反击,就等于是在等死。
麻嗣宗还在说话,但那边,营门处已经有士卒主动走过来,沉声道:“诸位上官,营内有许多老弱病残,诸位请大将军出来叙话倒是无妨,但你们堵在这儿,未免妨碍其他地方的流民入营。
还请让开些。”
你一个臭丘八敢叫我们让开?
一名青色官袍的官员怒极反笑,上前一步,高声道:“王镇要反,你们这些当兵的是不是也要跟着他?”
“我和诸位吏部、工部的同僚今日到此,就是为了解决城外的这些...破事!”
他瞥了一眼面前的士卒,脸上露出清晰的厌恶,抬手指着这名年轻士卒,喝道:
“见到上官,一个个还敢着刀兵甲胄,反了你们!”
“这儿是天子脚下,王镇要是不出来,你们这些狗胆包天的贼厮一个个都有阿附之罪,等本官禀明朝廷,定要将王镇绳之以法!”
他还不傻,最后一刻没有威胁这些士卒,在他身后,几名官员立刻都微微颔首表示赞许,其中一人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老马,继续说。”
得到了同僚的赞许,姓马的官员越发趾高气昂,抬手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圈士卒,陡然高声道:
“卸甲!”
年轻士卒上前一步,冷声道:“此处乃是军营重地,若是要走,还请出示朝廷公文。”
“本官奉的就是天子令,尔等焉敢阻拦!”
青袍官员勃然大怒,终于忍不住,抬手推了一下面前的年轻士卒。
年轻的李林甫当即诶呦了一声,躺倒在地上,捂着心口,满脸痛苦之色。
青袍官员都看傻了,但这时候,周围的将士们终于愤怒了起来,许多人开始不约而同地往前走了几步。
“凭什么打人!”
“做官的就了不起吗?”
“兄弟们,这做官的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啊!”
有人从地上搀扶起李林甫,大呼小叫地去找军中大夫了,其余人则是涌了过去。
就连官员们身后跟随的那些兵卒,脸上也露出几分愕然和不忍,颇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意。
......
营内,一些听到消息的平民,已经自发地走出了营帐,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维持秩序的士卒并没有再禁止他们出来,在平民营区的守军数量反倒是少了许多。
终于,有一些人循着吵闹声来到了营门处,官员们尖酸刻薄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而这时候,一个极尽雄壮的背影正径直走向营门处。
当那道身影在官员们面前站定时,仿佛后者耳边凄厉的冬风都在此刻悄然静止,只能感受到那个如冰山般身影所散发出的寒意。
“本官,王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