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十月上旬,城门处。
围观的人们发出一阵介于兴高采烈和装模作样悲叹之间的喧闹声,不过王镇不用跟他们解释任何东西,只要把甄亶挂在城门处,人们的喧闹声和说话声就足以把他羞辱到极点。
这位刺史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被人吊在城门上,一阵风过来就随风摇摆,像极了钟摆。
宋璟站在不远处皱眉看着,王镇策马从他身边经过,宋璟头也不回地问道:“君子无争。”
“宋公平日里与人为善,您的为人,晚辈是佩服的。只不过,在下可没这种唾面自干的本事。”
王镇揉了揉战马的鬃毛,欣赏着城门处的“钟摆”,同时补充道:“本将军走过边关,若是以后养成了这种不争的性子,那以后再去边关的时候,还怎么替国家争土地争好处?”
“君子不争”的下一句倒是能驳斥王镇的歪理,但在宋璟看来,平白无故抛出一句圣人言压人才是更大的不讲理。可他自己想,反正是想不出驳斥王镇的歪理,只得叹了口气。
“定同!”
李隆基也跟着策马过来,他座下的马匹是王镇先前在西面送他的那一匹,虽说是骏马,但性子太烈,平时骑着就不大服帖。
“回长安之前,有些话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宋璟,对着王镇挤了挤眼睛。
李隆基不得不一边跟王镇说话一边安抚马匹,王镇骑的是一匹听话的棕红色母马,毛色光亮,李隆基的马很喜欢凑过来蹭它。
“那我先教你一个事。”
王镇指了指对方骑的公马,道:“知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听你的话?”
“我又不是另一匹公马。”李隆基轻笑一声:“所以,你大概是知道?”
“把你这马阉了,就能比以前听话很多了。”
两人对视一眼,李隆基又盯着自己座下的骏马看了一眼,后者不知道是能听懂人话还是感觉到了旁边那个男人身上的不喜,忽的就乖巧了许多。
他在心里想起了一个好多年的传说,据说自己那位祖母在还是才人的时候,好像就跟太宗皇帝说过类似的话。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笑一声。
王镇以后莫非也要做女帝?
在他们身后,宋璟终于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两人是一顺溜的歪,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大王要是没事,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王镇接下来要回军营,他手下的军队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准备继续朝长安进发,准备到时候再找李隆基扯淡。
他和李隆基岁数相差不大,相比于以前李隆基揽着王镇喊贤弟的那股子带头大哥劲儿,现在两人的关系在双方心照不宣的调整中,已经成了可以互相打趣开玩笑的那种朋友。
“有事有事。”
李隆基看了一眼周围,王镇的亲信骑兵都在周围策马跟着,王镇不用他多说,就会意地挥挥手,示意周围人退远一点。
“我在洛阳的时候,虽说是寻找亡母尸骸,实际上还是帮朝廷在查谯王谋反一事。”
李隆基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王镇的表情,但后者一脸平静,随即在片刻的沉默后,王镇懒洋洋地回应道:“大王,末将乃是外臣,不敢听这些的。”
李隆基差点没被这话气笑,王镇刚才当他面把兰州刺史吊在城门上羞辱,现在却又如此敷衍他。
“好,那我就说着,随便你听不听。”
李隆基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