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今年开春,漂染发色在朝廷上被很多林派大臣和一些保守的臣子明里暗里骂了几轮后,佘胡天终于有点烦了,乐羲和也只好被迫放弃了这个生意。
是以这个小贩不小心看见乌奴纳的发色后,就忍不住盯着她的头发看,看得乌奴纳一脸疑惑地盯着他,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
“真是开眼了,”陆砚几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嘴角噙着笑意,“明里做买卖暗里卖眼珠的我也是头一次见,是这日月你看的厌倦了?”
小贩忙低下头,心下已经有了猜测,想到那个可能性更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江东地界,能挂名记账,且如此嘴毒,身边的女孩还是白发,这么一想,能有几家?
乌奴纳完全没听懂陆砚那番话,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说那人是卖眼珠的。人怎么会卖自己的眼珠呢?大梁人还有这么奇怪的风俗吗?
“这些,换圈多少?”乌奴纳仿佛没注意到小贩的动静,自顾自地指着那堆首饰开口。
摊市上卖的银饰大多数都不是纯货,不过这么大的数量,哪怕折价也能算得上一笔很大的钱了。
“不用……不用这么多……”小贩拿了两个小盒,“这就够了,够百十来个圈了。”
那两个小盒是里面唯一的玉制品,一个钗子一个玉佩,而且是上等的品质。
“这么好的眼力倒是我先前误会你了,”陆砚眉头一挑,“而且不仅眼,胆也是极好啊。”
毕竟北部还不缺金银矿,而且除了少数部族内尊贵的人其他人也不会大量佩戴银饰,根本没人想着制作合金,所以乌奴纳身上吊着的那些坠子可比盒子里买的饰品要有价值的多。若这小贩觉得倒卖那些银饰或者提炼银不太容易,大可以直接拒绝,从其中挑中两样最贵的,不就是在几人眼皮子底下耍功夫吗?
一边看热闹看了半天的沈怀惜和顾楼停这时也靠了过来。
“套圈这种玩乐的商铺应该在这条街的南边那个街,我不相信乐五能给你开这个后门。”沈怀惜抱着手臂,嘴角带着笑,语气没什么波澜。
小贩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贪图便宜招惹了不好惹的人,吓得腿软得差点给这几位跪下,哆哆嗦嗦地把东西放回去,“端……端午佳节,就……图……图个热闹,我刚也是随口报价,不用钱不用钱不用钱……送给小姐玩……”
“这怎么好意思,”沈怀惜眯起眼,上挑的眼尾看着极其玩味,“这样吧,我们四个人玩玩,若是能有一个人套中所有,你便把那对护腕送给我们,若是没有,今天便当我们认识一场,可好?”
敢在乐五的场地上偷地方摆铺子,但凡让她知道了肯定是不得好死的,他这一定会因此亏本,就当给他个教训了。
那小贩也知道这几位主不想把事情闹大了败坏兴致,特意给他提供了一条活路,忙点头答应,“好好好,当然好,若是公子看上什么喜欢的物件低价卖给您也是可以。”
和小贩“商量”完了的沈怀惜又扭过头和其他几人对视,“这么玩有些无趣,不如我们加点规则,另投点赌注?”
陆砚咔咔几下活动了下手腕和脖子,“怎么玩?事先说好,那对护腕我要了。”
“哎呦,这护腕我也喜欢,这可不能让给你。”沈怀惜作势也活动了下肩颈。
这对护腕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是没有的,这是宝珍阁这个季度的新品,好看是好看,贵是贵,但也不是独一无二。
但是,对于陆砚这个最近穷得不行的小侯爷来说,看上了买不下来只能看着喜欢的东西卖完也是不好受的。而沈怀惜,他根本不稀罕这种东西,他想要别人都是上赶着来送的,说这话纯属是恶心陆砚。
“那这样,我同小公子一组,”顾楼停指着沈怀惜,“王公子同二妹妹一组,咱们套圈哪组套中的多护腕归哪组,组内谁套的多谁决定护腕归属。”
她的想法很简单,胜者的组内套中多的若是不要给另一个人就行了,至于为什么要把乌奴纳和陆砚分成两队,她有两个原因。
这个分组……沈怀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楼停,思考片刻,很快知道了关窍。
“这样也不好,我和小公子不说武艺高超也是专门练过骑射一行的,准度不必多说,若是让决定胜负的关窍在两位小姐身上,我怕小公子不服啊。”沈怀惜一只眼睛半眯,嘴角上扬,露出狡猾得不行的神情。
顾楼停虽然不清楚他想到了什么,但看着他那张脸也莫名觉得顺着他的话说会更有意思,“那依公子的意思?”
沈怀惜扯下领子上的花边绸缎,递给陆砚,“我们二人蒙眼,一起套圈,套种多少各凭本事,套种的玉器抵得上3个木器,敢比吗?”
这种可拆卸的领上花边也是乐羲和的设计,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意味,但看着还算好看,而且沈怀惜被她磨得没脾气,还是会偶尔穿出来。
!
陆砚一脸嫌弃地拿过缎带,“你呢?”
“我?”
他抬起手,将发冠的扣掰开,扯下了自己的发带,“我用这个,想你也不会用我的发带。”
“被腌臜糊了眼睛赖上我,我还得找长口的说的清。”陆砚一边骂他一边给自己绑上,非常从容地在摊上拿了数量不少的圈。
看他那么着急,沈怀惜心里忍不住发笑,自己绑上了眼睛。
比赛刚一开始,两人都中规中矩地套木器,而且几乎都能套中,数量上也势均力敌,这让顾楼停也在心里忍不住更改了对沈怀惜的判断。
而周边早已多起来的围观者们也是啧啧称奇,想鼓掌又怕影响了两人,都抱着手臂在一边小声抽气。
很快,前期的木器全部被套完,到了玉器的那块了。
可沈怀惜却刻意地慢下来,好整以暇地停顿了片刻。
待陆砚出手,沈怀惜快速用力地将圈甩出去,一下子击中了刚刚陆砚丢出去的圈,两者一接触便向两边飞开。陆砚显然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啧了一声,然后迅速扔出来第二个第三个。
明明前后间距很短,但沈怀惜却迅速跟上,打飞了他的圈。那几个瞬间,顾楼停有种错觉,如果沈怀惜穿的不是宽松的衣袍,那鼓起的肌肉肯定能鼓起衣物,显露出恐怖的肌肉线条。
两人也不多说,一个个圈丢出去,转眼手上的圈就快见了底,而周围的人心也是一点点揪紧,暗自猜测两人谁能取胜。
可无论陆砚用了多少力气,角度多么刁钻,那圈就是会被半路截断。
最后一个圈,陆砚刚甩出去便听到了旁边那人击中的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那使坏的人的腿来了一脚。
虽然没直接体会那一击,但沈怀惜闷哼的声音和击打造成的响声实在大得不容忽视,可以想象他用了多大劲。
真是不安分,顾楼停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人前脚被楚乾扫中左腿,后脚被陆砚痛击右腿,不知道之后影不影响他走路。
沈怀惜也不是铁做的,挨了他这么一下,虽不至于当场腿一软跪地上,但想当啥事没有也有点难度,疼得小声抽气。
而陆砚完全不觉得自己行为怎么样了,扯下眼上的领缎子,亲手给沈怀惜戴上,用力扯着他脑袋带到自己面前,脸上表情堪称狰狞,“老子真想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