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汝清在前堂忙前忙后的招呼，点心茶水分开两套，按照郑业铭和郑珩的喜好准备，底下人规规矩矩的候在堂外，听到差遣立刻上前，动作利索。

郑锦枝从侧门出来，路过的一众人纷纷躬身问好，他随意地摆摆手，顺着连廊直走，没有丝毫要转进前堂的意向。

堂外门右边候着的领头人眼尖，见郑锦枝快到连廊尽头，递了个眼神给对面的领头人，俩人微欠身，声音洪亮的问好。

连廊与前堂隔着一个院子，能精准的看见他，还要足够大的音量，真是煞费苦心，不知是郑业铭还是郑珩安插在宅院里的人。

郑锦枝止住脚步，拉下眼睑，讥讽的哼笑一声，等着里面的人做出反应。

果不其然，郑珩在堂内陪着郑业铭同郑汝清聊家常，听到动静，朝外喊了一声：“弟弟也回来了？”

郑业铭停了话头，表现出惊讶又关切的神情，“爸，怎么没听你说锦枝要回来，我好久没见他了。”

“我可请不动这尊大佛。”郑汝清语气平淡，“是你二爷爷叫他过来的。”

“二爷爷来了？”郑珩镜片后的双眸警惕性一闪而过，快速和对面的郑业铭视线相交，又立刻恭顺的问候，“他老人家身体近来可好？”

“挺好的。”他明面上做得好，郑汝清也配合着，“等会儿带你去后花园见他。”

郑业铭会心一笑，起身说想念儿子，出了前堂。

郑锦枝离得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看着里面祥和的氛围，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家人温馨孝顺的节日团圆。

他就站在原地不动，郑业铭穿过院子，微笑着上前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寻常父子之间惯用的打招呼。

郑锦枝一侧身，完美的躲开，他手悬在空中，翘起的嘴角僵住。

“有话就说，不必演什么父子情深。”郑锦枝淡漠地说，“这些你还是留着对郑珩用，毕竟他现在可是你手里最得重用的棋子。”

“你说的什么话，都好久不见了，也不找爸爸，难得回来一次，吃完饭再走。”郑业铭兀自保持着笑容，用父亲的口吻好声好气劝说。

郑锦枝些微张开嘴刚想反驳，就见郑珩也出了前堂，火急火燎地冲着他过来。

他心中觉得好笑，斗了这么多年，俩人除了手段越来越恶劣狠毒，还是没什么长进。看这架势定是知晓二爷爷回来了，以为是他搬的救兵，生怕他踏出这个门就会对付他们。

不战而屈人之兵，二爷爷此行不管是郑汝清安排的，还是自己回来的，他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郑珩笑盈盈的，言语间谦逊温和，“弟弟回来怎么不把弟媳一起带过来，今天过节，我们一家人理应见上一见。”

“是啊是啊。”郑业铭附和着，“正好二爷爷也在。”

郑锦枝皮笑肉不笑，话里行间透着不屑：“已经想方设法见过一次，就不用有第二次了，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办好之后的接风宴，我的事就不劳烦惦记了。”

“消息倒是灵通。”郑珩抬手推了推银丝边眼镜，桃花眼垂下，再抬起时，幽暗浸染眼底，仿佛来自深渊的凝视。

郑锦枝目光扫过他的手，顾初画被梦魇折磨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沾了血，再洗也是徒劳，一样的肮脏。

“应该......”郑锦枝嗤笑一声，偏头看了眼不耐烦的郑业铭，“早已人尽皆知。”

本就神经敏感的俩人听出他话里有话，奈何还在郑汝清眼皮底下，忍着不敢发作。

他抬眸越过面前的人，望向前堂正中坐在主位品茶的郑汝清，丢下一句“恕不奉陪”，毅然转身朝大门而去。

“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晦气。”郑锦枝的背影还未消失，郑业铭陡然变脸，咬牙切齿的咒骂。

“行了，与其有骂人的力气，不如清理好你身边的人，特别是公司里的。”郑珩盯着那抹身影，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郑业铭目光犀利地审视他，“你什么意思？他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他已经知道你参与进了我的生意里。”

“消息哪来的，准确吗？”

郑珩收回视线，“我自有我的门道，你不用过问。”

“我会尽快处理。”

一场好戏看得尽兴，郑汝清神色平静，端起茶呷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