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留卓也在一旁站着，连忙说：“心内科。她是心内科主任牟丹晴牟教授的学生。”

这个名字有点陌生。成茂田想了想，有点印象，是才从清北第二医院空降的主任。心内科在清北医院地位一直很高，历年来出了不少院长。心内科也人才济济，不缺当主任的人选。但这个主任竟然是空降的，说明和现任院长朱肖毅的关系不可小觑。

“心内科也很多急症。我们急诊科的节奏和心内科差不多，但疾病种类更多。小冯啊，你在急诊科轮转，那就要学到一点有用的知识。往后做心内科医生，说不定也能用上。对吧？”成茂田的火气降了些，耐心地教育冯雪。

“这样吧，这个病人目前还比较平稳，血小板也上来了一些，但还是很低。现在你呢，就去找家属把这几个该签的字都签了。病历也要打出来，首次病程记录也要好好修改。预后什么情况，可能出现什么后果，为什么告病危，都要写清楚。”成茂田补充道。

冯雪诚恳地点了点头。虽然做了这些形式性的工作对临床治疗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但在国内，这些动作还是要到位的。即使这些字都签了，到时候出了问题，这些文书也丝毫起不到任何保护医生的作用。

血小板太低，最可怕的就是可能出现内脏出血，比如大脑、消化道、肺脏等部位。一旦出血不止，就会危及生命。

“这个病人的诊断还不清楚，我先去看看病人吧。”成茂田突然来了兴致，要去查房，重点是查这个病人。

于是，马贤川和冯雪作为下级医师在成茂田的带领下一起去查了房。在科里的所有的规培医生，都跟在队伍后面。整个队伍就像皇帝巡游的场面，成茂田走在队伍最前面，后面浩浩荡荡跟着十来个医生。

成茂田每到这个时候，腰板就挺得格外的直。跟在他后面的小兵，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哪个动作没做好，哪句话没说对就会被他拎出来教训一顿。在巡游队伍外面的人，在队伍路过的时候，都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站在走廊的两边。他们贴着墙站着，向队伍行注目礼，眼神中带着对主任的崇敬，甚至还有点不能一起参加巡游的遗憾。

当队伍来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的病人个个都坐直了身子，等待队伍的来临。成茂田带着队伍停留在一个病人前面，这个病人就会受宠若惊，因为这家医院水平最高的医生要来给自己看病了。要是没有在某个病人身边停留，那这个病人的脸上就会显露出非常明显的遗憾。

成茂田这时候就觉得自己才是这个科室的领导。他甚至飘飘然，内心的喜悦飞上了天。他不自觉地眼神中带着睥睨，普天之下唯我独尊。当然，这种威风不光光是主任医师的职位带来的，更多的是作为急诊科的行政主任。

一想到这里，成茂田心里就有点忐忑。因为他总有退休的一天。在位的时候有多风光，下位的时候就有多落寞。他真害怕啊，哪天没有人听他的，哪天这个皇帝巡游的队伍的领头人再也不是他了。这些年来，他格外珍惜每一次巡游的机会。哪怕有的病人，他也说不出什么“高见”，但带领这支队伍走在最前面的威风凛凛，让他沉醉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