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林常打算去泡温泉。能够一个人独享一晚上价值四位数的房间，即便这次经历如此尴尬的局面，林常也觉得来得值了。

林常在科室是个普通的螺丝钉，只要能干活就行。科室里只有个别人是有特权的，可以全奖脱产。这种好事不可能轮到自己。再说了，林常要求不高，他既不追求学术的进步，也不想着去提高自己在科室的地位。科里只要能给自己发钱就行，哪怕领导把痰吐他脸上都无所谓。这次开会，他已经尽力在维护清北医院和成茂田的地位和面子了。

林常换上泳裤，在房间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身体，便从更衣柜里取出浴袍，随便一裹，又来到橘黄色蜿蜒的走廊上。按照孙润涵所说的，林常先原路返回，来到酒店大堂。从酒店大堂开始，一路都有画着温泉标识的指示牌。林常顺着指示牌一路来到坐落在花园里的温泉地带。

此时，大约晚上八点，天色早已黑了。林常年龄和方舟差不多，因为本科毕业，所以比方舟早工作几年。急诊科工作忙碌，林常也没有花心思在组建家庭上，于是渐渐耽搁了。他同学里面，有不少已经结婚生子了。

林常身高一米七八，平时除了工作就是体育运动，身材管理得不错。哪怕裹着浴袍，也能清晰地看到他那两块傲人的胸肌。他在想，杜留卓泡在温泉里就是浮在肉汤里的一块肥肉，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来。

这会儿泡温泉的人比下午少多了。不用和陌生人一起泡温泉，林常觉得很惬意。他就近找个大约二十平米的空池子。池子淹没在一圈灌木里，呈不规则的椭圆形。入口处是修得很直的池边，左右两边各有延伸下去的台阶。

水池边上的有块方形的电子展示牌，上面的红色数字显示池温39℃。在乳白色的灯光下，池水泛红。林常好奇地看了下池子的介绍。这个池子是红酒池。仔细一看，池水是葡萄酒的暗红色，还有淡淡的酒香。红酒池的功效是美容养颜、缓解疲劳、改善睡眠、缓解关节疼痛等。

林常正在看介绍，突然，不远处传来年轻女人的嬉笑声。林常抬头一眼，相隔五米左右，还有一个池子，那个池子约有四十平米，里面停留了不少人。

林常决定就先在红酒池感受一下。他发现池边有两个非常明显的拖鞋的湿鞋印，这应该是方才在这里泡温泉的人留下来的痕迹。林常脱下拖鞋，放在微湿的池边。林常顺手把浴袍挂在池子旁边的木质衣架的挂钩上。

脱去了浴袍，室外的空气接触到裸露的皮肤，稍稍有点凉。林常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池水渐渐淹没了足面、脚踝，林常感觉到一丝丝暖意，这股暖意推着他继续往深处走。池水逐渐淹没了膝盖、大腿、臀部，最终停留在林常那布满肌肉线条的腰部。

他已经到达池子的最深处，低头一看，映衬着小麦色的皮肤，池水呈现出暗红色。光线不够亮，看不清池底的模样，于是林常摸索着淌水，来到靠着池边摆放的一个石头旁边。石头还是平平无奇的石头，但放在这里就成了不高不低正好合适的凳子。他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池水顿时涌了上来，淹没了他的胸肌。他觉得整个身子被一股暖流包围着，露在外面的身子还是觉得有些凉意，于是他又往下滑了滑，直至池水淹到他的脖颈，只露了个头在水面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了。他抬头看天空。因为这是在郊区，没有城市灯光的影响，深夜的星光格外显眼。

不时有裹着浴袍的男男女女从池边走过。不知道是因为红酒池的怪异，还是不忍打扰林常一个人在这里独享，他们都识趣地离开了，并没有在这里停留。

林常在红酒池泡了会儿，站起身。潮湿的身体遇上寒冷的空气，林常觉得有些凉，迅速取下挂钩上的浴袍，重新裹紧，往另一个池子走去。

林常泡了几个有趣的池子，比如茶叶池、牛奶池、玫瑰池等，又来到酒店游泳池，顺便又游了个400米，才回房间。

第二天早上，林常一觉睡到9点，才去吃自助早餐。会议是9点半开始，林常在自助餐厅遇到了孙润涵，看起来一脸疲惫。孙润涵大学毕业没几年来到泰盛公司上班。林常觉得小孙肯定不存在睡不着觉的问题，难道是昨天的晚宴让他操持得比较辛苦？

“林老师！”孙润涵也看到了林常，邀请林常一起吃早饭。

“昨天晚上您去泡温泉了吗？”孙润涵刚去给两人打了两杯豆浆，端在手里拿来了。

林常接过豆浆喝了口，点了点头道：“不错。”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昨晚温泉不错，还是说豆浆不错。

孙润涵继续笑着说：“这边的温泉确实不错，种类还很多，一共有三十一种池水。林老师昨天泡中草药的池子了吗？这是这边的特色池水。不同池子温度不同，感受也大不相同。”

“看来小孙昨晚也去了？”林常笑道。

“我昨晚有点事，没有去，但我之前来过一次。”孙润涵道。

“昨天晚宴结束了还有什么事？你还需要准备今天的会议吗？”林常问道。

孙润涵咬了一口包子，包子便露出黑色的豆沙馅儿。“是的，我们要布置会场。”

“这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吧。”林常吃了一口凉拌海带，接着又喝了一口馄饨汤。

孙润涵环顾四方，见没有其他单位的医生，便压低了声音俯身对林常说：“别提了，昨天您上台讲过话，就有人给成主任发消息关心他的身体情况。晚上成主任就给我的上级打电话，发了一顿火。”

林常故作震惊道：“哦？为什么会发火呢？”

孙润涵摇了摇头，道：“林老师，您看，我刚来这个公司没多久，对清北市各大医院急诊科的情况不熟悉。而我的上级熊刚也是刚刚从别的地区调过来的。说到业绩，您别介意，皇城南院的业绩确实是清北医院的五倍。于是，我的上级就去找了田主任。这不年底了嘛，田主任想把熟悉的同僚都叫过来聚聚，于是就邀请了其他省的专家来参加。熊经理满口答应了，谁想到你们还有这层关系，最后闹得成主任还不高兴。”

“你们一开始没邀请成主任当主席吗？”

“哪能不叫他呢？”孙润涵道，“一开始田主任就说把成主任叫上，一起当主席。我们找了成主任，他可能觉得就一个小会，说有别的安排就拒绝了。现在会议已经开了，现场不少外地的专家给成主任发消息，他才知道这个会议的规模这么大。回过头来，又说我们不给他面子，说一开始没给他讲清楚这是什么样的会议。但是，林老师，你说我们怎么可能不给他说会来哪些专家？”

林常点了点头：“你们肯定给他说了，但是，成主任事情太多，他肯定印象不深刻了，所以就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