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舟值下午班，无意中听到护士们在聊天，得知刘芸也已怀孕的消息。在所有的急诊科的护士里，刘芸的年纪偏大，可能因为工作的缘故，熬夜、劳累，导致卵巢功能减退，这都结婚七八年了还没有小孩。急诊科还聘用了很多男护士，因为他们体力更充沛，能熬夜。女医生也存在同样问题。当然急诊科还算好的，执行八小时倒班制，虽然劳累，还有工作时长限制。个别科室不但劳累、熬夜，甚至没有工作时长，不少轮转的女医生去了这样的科室，因为不适应而导致闭经、月经紊乱。科里的女医生因为劳动强度过大，工作压力过大，经常在早孕期就累得流产了。

李菲儿怀孕的时候，方舟按不同月份整理了一份孕期注意事项及营养搭配，他就把这个文档原封不动地给刘芸也发了一份。

“怀上了就好好怀着。”方舟笑道，“这是我给李菲儿写的，你可以参考参考。”

刘芸初为准妈妈，还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跟方舟道了谢。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突然一群人打破了这份静寂，闯了进来。为首的中年男子指了指刘芸，对身后的几个壮汉喊道：“就是这个护士，她还敢来上班！”

方舟身材瘦小，他一看势头不对，立刻让袁姗姗先打保卫科电话。自己向刘芸走去，打算随机应变，总之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刘芸正在护士站埋头写护理病历，前天才和卜厚道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这会儿听到动静，立刻警觉了起来。六名男子将刘芸围在原地，方舟拨开人群：“让一让，让一让，这是工作区域，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为首的正是卜厚道，歪了歪头道：“明天一大早，我们老爷子就要出殡了，就想请杜总和这位护士去送送老爷子。”

刘芸皱了皱眉，不知道对方又要整出什么花样。在公共场合，卜厚道即使再蛮横，也得顾及别人。但要是去不厚道家里，她可不敢，万一被一群家属围着揍一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再说自己现在怀孕了，去这种场合也不好吧，按照迷信的说法，会犯冲。

卜厚道见刘芸皱着眉头，半点不说话，怒道：“你是几个意思，是嫌弃我们呢？！”他也不等刘芸回答，不再多说，一甩手离开了。

杜留卓也接到了卜厚道的邀请，第二天便请了半天假去给卜才章出殡。凌晨5点，卜厚道就开着车来急诊门口接他了。

卜才章的老家在农村，从城里开车过去得一个多小时。杜留卓坐着奥迪A8从镇上的小道拐进村子，缓缓行进在庄稼地旁边的黄土路上。

凌晨6点多，天色才蒙蒙亮。在科里，这个点杜留卓如果没被叫起来，就应该还在床上躺着。生物钟让他一阵阵犯困，但是他愣是睡不着，也不想睡。有的农户已经开始忙活，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动和说话声。农户家里亮着灯，照亮了狭窄的黄土路。渐渐地，杜留卓听到吹奏唢呐的声音，大概离卜家不远了。

正开车的卜厚道指了指右前方：“杜总，这前面路灯最亮的就是我们家了。”杜留卓点点头，应了一声。

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大，走到跟前简直是震耳欲聋。杜留卓下了车，卜厚道引着他向卜才章的灵堂走去。杜留卓看到马路边上就开始摆放花圈，一个挨一个，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院子。院门是两米多高的对开门，门上打了一排排的金黄的铆钉，很是气派。敲锣打鼓的十几个乐队成员就站在这大铁门门口，排成两排，也都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