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四
送嫁使团已进京,卫延夫妻二人在京都郊外,燕家别院安置。待下了马车、才感慨,果真是富绅、这别院比皇家的气派不知多少。
阿妧已进别院往厨房去,因过了晚膳时辰,厨房里已无人。老管家去寻了厨房看火烧饭的人,才半刻时辰不到,宁静的厨房又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主院里已燃了炭火,主人不常来、燃了炭火亦有些冷,温卿妍沐浴完窝在小榻上,任由卫延帮自个拭发。
阿妧端了吃食来就看到这幕、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的少主,在府里不也做了丫鬟的事、哦,还是大渊身份尊贵的太子,也在做丫鬟的事、悲哉。
温卿妍:“先用膳,本夫人饿。”
随后嘴里又嘀嘀咕咕
“不仅在卫家饿着自己,燕家也如此。”
果真靠不住,还是种麦能解决温饱不是,靠这男人,她温卿妍总有一天会枯败。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可大树底下亦无大草,见不得光啊,她且自个生长罢,这让她饿饭的大树她不想靠一点。
卫延:“又在骂孤呢?”
温卿妍:“谁敢呐,真骂了你,你改日不喜了,把本夫人休了,抬江南那人进来,本夫人该如何~唉、世道如此。”
这女人,没得救,江南那个空身份不也是她嘛、听她这话,手绢还假装拭着泪,明儿就安排一出戏给她听听,不然自己每日每日的突然被她刺一刀,可难忍很。
卫延:“阿妧,叫了夜刃通知时来阁戏班子,明日给夫人唱出戏,排《西厢记》”
温卿妍:“回来,既是《西厢记》,那就劳累燕少主些,亲自唱来。”
看着身侧之人扭头一笑,眉目生花,漂亮凤目里荡漾着温柔的碧波,纵观她的所有神情,他都是喜爱的。
就是这张伶牙俐齿的唇,他亦喜爱。
卫延:“那就备戏服来,燕某为夫人唱一曲。”
这般爽快,原以为他会放不下他身段的,在外久了,他亦把东宫身份忘了吧、幸好是在他别院中,若是别处、朝中那些老匹夫的谏言不知得多少。
温卿妍:“阿妧,备酒来,本夫人饮酒听戏。”
卫延:“你真的?孤以后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你可想好了?”
这女人愈发胆大妄为
温卿妍:“唱戏的是燕家少主,又不是东宫卫时安,你唱不唱?不唱滚出去,扰本夫人安置。”
他能如何,那就唱一曲,免得又不让他上榻,冬月里寒冷得很,没她在侧眠得不好。
阿妧热了酒进主院时,偏厅戏腔已起,戏腔抑扬顿挫,悠扬入云,如清泉奔涌,令人陶醉。
待给温卿妍斟酒时,不免抬头看到唱戏的人。他脚步轻盈有力,手中执扇随着动作舞动,幽婉唱腔,深邃的双目轻动,流光四转。唱到相应的句时,折扇半掩玉容,一曲《西厢记》演尽人事沧桑,一句一句皆为世态炎凉。
看戏之人的浅笑,似对这出戏甚为满意,已被取悦。
温卿妍:“阿妧,去取赏银来。”
唱戏之人哪受得这等话,扔了手中折扇,把人横抱而起,已往里间去。
卫延:“还费什么赏银,你就是最好的赏。”
温卿妍:“坏种”
遂怀里人骂,她哪是赏银啊,她是他的珍宝、此珍宝是他的天下,是他的心间肉,离之唯死。
阿妧还在收拾外间的碗筷、听到里间一声咒骂后、缱绻旖旎的轻哼已起、碗筷也不收了,出门时关了门,运气快速离了主院。
翌日,阿妧端着洗漱用具已在门外候了快一刻时辰了,里间还未有起身动静,水热了一遍又一遍、温卿妍没有贴身丫鬟,嬷嬷又在回京路上,这等活只能阿妧来做。
夜刃入拱门时就看到阿妧的手,欲抬欲放的、快午时了,怪不得阿妧也没了耐心。少主难得眠得如此好,就不打扰了吧……只是有人来了,在时来阁已等了两日了。
夜刃:“少主,姑苏沈家郎君已在城中候了两日了,少主可要见?”
半晌之后里间暗哑低沉的嗓音才起,伴着女声的娇嗔,这次是真的醒了!
卫延:“要见,等夫人用了膳就进城。”
阿妧伺候温卿妍沐浴更衣、拿了几件衣衫到温卿妍跟前,让挑喜欢的、温卿妍挑了件茶白滚金衣裙。
阿妧想给其盘个好看的发,温卿妍这人在外头有些懒惰,不愿头上钗满珠翠,自己拿根银簪子盘了个低髻。
到膳厅时闻到牛乳味、想转身欲走,又被端坐在圆桌的人抓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