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思思也抱着被子重新闭上眼睛，外间的大黑也不叫了。

“二师兄，你真的是渊吗？”萧浮喃喃自语。

幻境中的一切与神话故事里发生的太像了，海浪翻涌、洪流席卷、雷电不歇。渊最后那一跃，时间凝滞，正好是半神沉眠的前兆。这一点也印证了二师兄的怀疑。

为什么渊沉睡万年才醒来。

萧浮想，他大概是不愿意醒来吧？

如果二师兄真的是渊，那么他着魔似的去寻找神话故事的真相，便是情有可原。

如果二师兄真的是渊，那么他选择女娲魄便有迹可循，因为他一生的挚友氾神魂俱散，他的潜意识里想要复活她。

如果二师兄真的是渊……

那我呢？

本恶渊临死前说，本恶是神的游戏，他杀了那些神，往后再无人可操控我们。

他说“我们”！

“浮云。”陆沉清醒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萧浮，仿佛要透过肉身看穿她的灵魂。

萧浮猛地抬头，被陆沉的眼神吓了一跳。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二师兄。

“你是谁？”萧浮坐在床上，警惕地看着眼前人。

陆沉看出萧浮的戒备，并没有靠近，只是用一把粗砺沙哑的嗓音说：“我是你师兄。”

“渊呢？”

陆沉摇头：“你不是最讨厌我说这些神话人物吗？”

“神话人物？”萧浮狐疑，难道自己猜错了？

陆沉忽然低笑一声，他的嗓音太沙哑，笑起来像是纸箱子在地上摩擦：“难道你以为这些都是真的？”

“你以此为题，讲了很多飞升之道。”

“重要的不是故事，而是能启发人心的细节。”

萧浮沉默了半晌才笑道：“师兄你站在那边干什么？我罚你站了？”

黑暗里，陆沉的眸色深了几分。

他知道萧浮没有信。

对于忽然多出来的记忆，他自己也很迷茫。

他像是一个常年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透过坚不可摧的栅栏努力探索着外面的一切。忽然有一天，笼子坏了，他终于能亲身体会外面一切令他好奇的东西。

兴奋惊喜之余，心里又觉得格外不真实。

他一时间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个更大的笼子，还是真正的、属于外面的世界。

他的心很乱。

连带着对萧浮的感情也复杂起来。

两人重新躺在一张床上，安静的夜里，他侧耳听着萧浮的呼吸和心跳，心里蓦地生出久别重逢的喜悦来，让他忍不住想要将身边的人抱在怀里。

“浮云。”

“嗯。”

“我想靠近一点……”

“啊？”

陆沉不说话了，如果此时开灯，一定会发现，他的脸比画了薄醉妆还要红。他无比后悔自己居然说出这种话，恨不得逆转时间回去掐死自己。

他难受极了。

萧浮侧过身看着他，忽然伸手按在了他的心口，轻声说：“睡吧。”

不管他有没有被本恶和心魔侵蚀，他始终是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