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在太极殿内分班站着，没人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各怀心思。但根据过去几个月里积攒的经验，面对这个情绪和决策都无法预判的君王，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此刻最着急的就是夏朔，他看着跪在龙阶前的高欢，真是恨不得一把抓过来问问江瀚到底在哪里，但暂且只能忍着。加上从天刚亮就开始站班，人一疲累，不知不觉身体有些打晃。

小口小口呷着茶的主上终于说话了：“夏朔，你有话说?”

夏朔只好横跨一步出班回说：“臣正思量对策，出了神，但尚未想个万全。”

“说说看。”

“臣以为据高将军所报，柔然贼子和居延城都尉已然起了谋反之心。我们军队以及粮草补给尔朱荣大人也均安排妥当，我们应当先发制人，一则打对方个出其不意，二则军队所到之处也能彰显我大魏威风。”

自高欢说了居延城的情况后，主上和尔朱荣都没表态，连惯能直言的拓跋邵也没说话。众臣不知风往哪边吹，都在等。听夏朔讲完真是给他捏一把汗，虽说把尔朱荣也捎带上了，可一个“应当”更是显得主上连这么简单的判断都做不出来。

夏朔的话音都落地好久了，主上也没接话， 要说突然安静必有妖。

“有理！就依夏朔所奏，出征。”子攸忽的站起来，如同呐喊般的一句话几乎让一些没有防备的大臣跌倒。

尔朱荣则立刻请奏：“主上英明，臣附议。区区柔然小儿，敢欺我大魏百姓，定将让他们死在我们的战刀之下。臣还有一个建议，供主上参详。臣请主上亲自带领三万将士出征！”

“不可，柔然之战本非大战，我大魏君主亲临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只要兵力以及补给得当，定能速战速决。主上等着我们报捷就是！”高欢一是觉得确实用不上到这阵仗，再是一想到如果主上亲征，准备的人时间又要被拉长而且出征仪式都变得无比繁复，江瀚他们万一遇到点什么事，等大军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那你说谁可为将?”子攸问高欢。

“臣熟悉当地情况，可领兵前往！”高欢一拱手说。

“高将军你的意思是，领兵打仗吾不如你？”这话一出，高欢并群臣皆哑然，这是打哪儿听出来的意思。

“高将军年轻，建功立业心切才口出狂言，望主上饶过他这回。”尔朱荣一脸憨厚的说。

子攸虽明面上不愿直接和高欢动手，但也没想到他还真能活着回来。看到他虽有伤但意气风发的那个样子，这句建功立业更是戳到了自己的肺管子。既然是场小仗，又有大军压境，亲征有何不可。偏让芷瑛看看，将军自己也做得。转念一想，要是自己去了把他高欢留在都城，心也不踏实，便说：

“看在尔朱大人面上，还有你奔波一趟的苦劳。”子攸顿了顿说：“功劳有没有，还要看你所报是否属实才知。就不与你计较，给你个立功的机会，吾挂帅，你做副将，择日出征。”

“主上，明日起三日都乃黄道吉日，天象星合。之后则有一旬之余不宜出兵。”钦天监司礼宋傲出列说道。

“明日就明日，尔朱荣！你现在速速回营点兵，明日我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