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芷瑛是您的亲骨肉。您怎么舍得把她送进那满是荆棘的皇宫啊。”

“高欢，芷瑛是我的女儿，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天下已然纷争渐起，我一家的骨肉亲情和儿女情长与天下百姓如何相比。你不是也素有抱负，想要出将入相匡扶天下吗？！。君上旨意是给我们尔朱一族荣耀的机会，难道还想忤逆旨意不成。！芷瑛一个女孩家懂什么，又不是送她去流放。多少人想去还去不得，我让你去送亲，你倒好居然胆敢置喙起老夫来。“

“大人，我自小看着芷瑛妹妹长大，对她的脾气再了解不过。只怕旨意一到，芷瑛妹妹受不住啊！“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你只负责风风光光的将芷瑛送出嫁。当然，欢儿，做不做全在你。太平日子过多了，你可能忘了自己的来处了。即便芷瑛不进宫……”尔朱荣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高欢咬了咬牙，跪了下去，没再言语。

芷瑛跪在父亲面前，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说起，一拜再拜，一声响过一声。旁边的侍嫁妈妈赶忙拦下。“小姐，大喜的日子莫要弄伤了自己”。

“父亲，女儿今日去了。”隔着面纱，正襟危坐的父亲怎么那样陌生，芷瑛看不到父亲有一丝一毫的不舍，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去吧，好好服侍主上。将军之女何必戚戚哀哀，莫要丢了尔朱家的颜面”。尔朱荣一挥手。侍嫁妈妈赶忙扶起芷瑛倒退着出了前厅，乐手们就此吹打起来，好不喜庆。一直努力睁着眼睛的芷瑛再也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断了线的泪珠一行行再也无法停止的流了下来。“

出了府门，高欢上前一步扶着芷瑛的手送她上了车。“瑛儿莫怕，这一路我陪着你。瑛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那天你正过六岁生辰，穿一身绯红的裙子，宛若今天的模样。我刚到府，下人嫌我是大人从外捡来的野孩子，正在嘲弄我。是你走过来和我说，哥哥不要怕，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为什么是你？……”

“瑛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高欢，为什么是你送我？！”芷瑛柔弱却冰冷的声音。

“瑛儿，哭久了眼睛会哭坏…”可能从这一刻开始才轮到我陪她了吧，高欢忽然想。他跨上马，身上一颤，满身不知是皮还是骨的痛和心一同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