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高小的考试开始了,老师拿给金文考卷,说:“你去食堂做成标准答案,你不用考,你已批准保送到南阳区中心小学”。
金文家土改分得的地主家田头舍就在平地上,又低又潮又小。1950年台风,在全村吹倒不少草屋的情况下,这房子幸存了下来。房子保住了,可当时水利失修,进長江的河道没有水闸控制,不但雨水排不出,反而外河水高过河岸往里流,一片汪洋,只能看见芦苇指示沟与田地分界。
母亲秀芳及弟弟搬住到沙家,金文把羊拉到学校宅上,把鸡放在门板上撑着玩,门这头压入水,鸡飞那头,去那头压入水,鸡飞这头。小鱼进了屋,金文在屋里就追鱼玩。
好几天水车车水才车旱地面水,土地颗粒无收,靠国家救济活命。新中国刚成立,哪有粮啊!没有今天那样救灾轰轰烈烈,当时只发少些长虫的麦麸皮,和着数倍于麸皮的草头混着吃。
金文饭量小,和几个月大的三弟只愿吃汤似的粥,一碗就夠,不要吃草头。四岁大弟也不愿吃草头,母亲怕他饿,打着屁股强迫他吃。母亲为了干活吃草头太多,腿水肿得厉害,裹着的小脚下不了田。
母亲怕金文饿坏脑子学习不好,让金文去没有水淹的县城南舅家吃三天饱饭。后来母亲抱着几个月大的三弟去舅家三天,结果下雨不能按时回来,母亲只顾喂二弟吃,等到自己吃饭已没有饭了,只好挨饿,回来后哭得伤心,就再也不去舅家了。
政府也没有麸皮了,发些米油糠,就是去壳后再加工掉下的米衣,又苦又晦涩,和上草头青菜比麦糠差远了,为活命只好吃。靠政府救济,没听说饿死人。
1951年5月下旬,金文突然得了白喉病,来得猛很快喉咙堵住,幸亏及时吃药压了下去,可是接着高烧发昏胡说,幸好母亲用两条被子把他盖严,叫他不动出一身大汗就好。金文汗如雨下、衣服湿透,结果全身冒出密密一片白麻疹,叫白痞。后来皮肉分开, 金文把皮一张张剥下来。白痞如果不出透是活不成的。
刚能下床,逢”六一”儿童节,南阳区各校集会庆祝,金文非要去,母亲不让,金文坐在宅角哭,望着学校少先队打着队旗北去,直至走远也不肯回房,得了迎风泪后遗症。
”六一”节后金文非要上学,一下课,杨国华老师叫金文躺在对门他床上,一上课金文就起床听课。他倒水给金文喝,在同学面前表扬金文带病学习是为了建设祖国的好思想。金文第一次听到学习与祖国建设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