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一进入乾清宫西暖阁，张雨帆就问道。

王承恩似乎依然惊魂未定，说道:

"奴婢和方正化进入田家宅子，一直寸步不离跟着田尔耕。番子和内操都守在田家门外。田家的家丁有百十号人，都站在外廊檐下。

奴婢正和田尔耕说着话，两个凶手突然从房顶上破瓦跳下来，穿白衣服的凶手用火铳抵着奴婢和方正化。

穿黑衣服的凶手用火铳抵住田尔耕，连开了两铳！然后两个凶手若无其事跳上房梁，扬长而去，身手极好。

奴婢完好无损，方正化只受了一点皮外伤。两个凶手蒙着脸，只露出两个眼珠子，一个比方正化略低些，一个比方正化还要高出半头。"

朱由检倒吸一口凉气。

正二品锦衣卫左都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头号特务头子。

在自己家里被人用火铳抵着打，这一切还是当着王承恩和方正化的面干的。

谁这么大胆？意图是什么？

迟不杀田尔耕，早不杀田尔耕，偏偏在田尔耕交出账簿前杀田尔耕，巧合还是故意的？

田尔耕血债满满，政敌极多，天知道是谁要杀他？

朱由检问:"田尔耕当场死了吗？"

王承恩:"田尔耕当时还剩最后一口气吊着，奴婢命人把他抬到太医院去，这会子应该早死了！"

张雨帆:"传太医！"

过了一会就来了一个太医，禀报道:"田都督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朱由检:"必须将田尔耕救活！"

太医:"回皇爷话，田都督中的是火铳，火药里面藏着铁钉，已经取出来了九颗，还有三颗扎得实在太深了，根本没法取出来，田都督浑身滚烫，恐怕……"

田尔耕这是严重外伤引起的病菌性感染，古代没有抗生素，这种情况的确是死路一条。

如果能制出青霉素来，田尔耕或许还可以活过来。

上一世学的生化，毕业多年，土法制作青霉素的工艺流程早记不清了。

朱由检拧着眉，搜肠刮肚地想，想了足足两三刻钟，终于想起一个大概。

二战时期，小日本被美军轰炸，青霉素制药厂悉数被炸。

没了青霉素，日本伤兵大批死亡，于是小日本发动全民土法制作青霉素，还真让小日本给制出来了。

如果能在明朝制出来这玩意儿，那就是医仙医圣，功德无量了。

徐达不必死，马皇后不必死，朱标也不必死，成千上万的人不必死，简直功德无量。

"来人，准备一石芋头，一石米，芋头要煮成汁，米要磨成汁，混合在一起。"

王承恩问道:"皇爷，这是要干什么？"

"你再派人到工部库房取一百只漏斗，再准备五十斤菜油，三百斤上好陈酿，三百斤炭粉，十斤醋，五斤苏打，一百张上好宣纸。再连夜找三十个太学生来。"

王承恩一一记下了，吩咐小太监去办。

芋头汁和米汁，是用来做培养液的。

碳粉是用来吸附青霉素的。

醋和苏打水是用来提纯青霉素的。

青霉素最后都渗入宣纸，将宣纸剪成一小块一小块，连纸一起吃到肚子里去。

夜已经很深了，张雨帆却没有睡。

京师里发生了这么大事，必须严查。

"王承恩！"

"奴婢在！"

"传旨，召英国公张维贤、定国公徐文璧、成国公朱纯臣、安国公李国祯、太康伯张国纪。"

徐文璧是开国功臣徐达的后代，提督上直二十六卫。

张维贤是靖难功臣张玉的后代，提督京军三大营。

朱纯臣是靖难功臣朱能的后代，提督九门。

李国祯是开国功臣李文忠的后代，提督亲军。

张国纪是张皇后的亲爹，提督五城兵马司。

这五个人是戍卫京师的支柱。

有这五个人的支持，京师乱不了。

张维贤、徐文璧、朱纯臣、李国祯、张国纪很快来了。

赐座，赐茶。

张维贤开门见山问道:"皇上深夜召见，有何吩咐？"

朱由检正色说道:"卿等皆是朝廷柱石，身负重任。现在正是国家多事之秋，连京师也不太平，卿等要勉力为国分忧。"

张维贤等都站起身来，齐声说道:"臣等世受国恩，报效朝廷义不容辞，请皇上吩咐。"

朱由检命他们坐，问道:"田尔耕在自家宅子里被刺杀，你们都知道了吧？"

张维贤道:"臣的宅子和田尔耕的宅子只隔了一条街，放铳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徐文璧道:"凶手是如何潜到田家的？田尔耕一向精明，为何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