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绮玟在镇国王府借来不少山川地貌风物志,若论地图哪里全,必然还是得和皇室扯上关系,尤其手握重兵这种。
至于把地图给外人看会不会出事儿,莫绮玟是不是他国奸细之类的,这是看不起幽明渊还是看不起幽玄翎,他们要是看不懂莫绮玟对龙玄王朝乃至飞陆都没有兴趣的态度,失心疯了才敢把这么重要的资料往外借。
对此莫绮玟也没完全隐瞒,除了那些不能说的,也就全说了。想要找人,必然得先摸清楚整个飞陆哪里适合修仙人士藏匿身形啊,她那两位好大师兄,从来不是会大隐隐于市的人。
一晃时间,就来到了曲水流觞宴。
按照先前约好的,莫绮玟早早地藏在假山内的密室之中,透过巧妙设计的山石掩饰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实际上如果不是不想让四大护卫知道自己身负绝学这事儿,她随随便便画个水镜也能把外面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至于为什么不想出去……问就是谢邀,懒得应付。她习惯了叶陆的模式,习惯了高高在上,对于皇室,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外面有假扮幽玄翎护卫的谢西宁和谢北归就够了,她隐藏在后面随时接应挺好。她尊重龙玄王朝的规矩,但并不打算遵守,也不需要遵守。一群……凡人而已。
就比如现在,她在密室里摆了一小桌酒席,外面觥筹交错仙乐飘飘,文人雅士千金贵女们各自分席或是吟诗作对或是各显其艺,他们几个在里面既能借风伴奏还不用各种应酬,小菜吃着,小酒喝着,饮料品着,那叫一个惬意。
“这又不是你家七殿下面前,夜护卫,请坐。”
莫绮玟向幽玄翎指派给他们负责传讯的暗卫夜语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不用拘束,你看着两个家伙。”
她指的是在外人看来毫无规矩的谢南殇和谢东流,这两个家伙虽说不至于在酒桌上划拳,但那个自如的德行,怎么看都不像护卫该做的事儿。
作为暗卫,其实夜语对谢家四兄弟的行为挺腹诽的,但又有着说不上的羡慕,幽玄翎对他们固然不错,却赶不上莫绮玟对谢家四兄弟这样,看似没有尊卑之分,可他能感觉到,忠心护主这个词,只怕谢家兄弟要比他们这些做暗卫的还要好。
有点像一家人,不,他们看着就是一家人。主仆关系再近,终究是主仆,但亲人之间是无法超越的,莫绮玟这四个护卫,是把她当做亲人一样在保护。
“对啊夜兄,现在你家殿下又不在你面前,我们家大小姐没那么多讲究,大家坐下聊天才自在,你这样在那站着,太拘束了。”
谢东流笑嘻嘻地把夜语拉到桌边按着他坐下,东拉西扯地央着他给介绍外面的诸家来宾。
莫绮玟透过窥孔看着外面,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安静地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曲水流觞宴上,为了避免被认出来,谢西宁和谢北归选择了最简单的掩饰身份方式,既然他们是陪幽玄翎出现的,那大家一起戴面具,反正幽玄翎一向不以真面目示人,他手底下的暗卫戴着面具以护卫的身份摆在明面上来也正常,至于会不会有人质疑为什么暗卫可以光明正大——他们管他去死了,不回答,不解释,反正没人敢问。
“七殿下,你有没有感觉出现哪里不对劲。”
谢西宁眉梢一抖,和谢北归对视了一眼,他向幽玄翎传音道。
“嗯。”
幽玄翎目光一凛,同样传音道:“人数不对。”
不是来赴宴的人数不对,而是活人的气息不对。
在场连小厮仆从算一起,一共三百八十一人,可他们感觉到的气息,只有三百六十四个,有十五个不对劲的气息混在里面。
幽玄翎以前在战场上,本来就少不了厮杀,现在又认识了莫绮玟,早就被练出来了处变不惊,青天白日里宴会上出现不是活人的玩意……他表示,根本算不了什么。
何况莫绮玟主仆五人神神秘秘强大的离谱,他要是露出半点害怕的样子,岂不是丢人现眼。
嘛,不得不说,他其实挺期待的,和不是活人的玩意交手……是妖怪还是鬼怪?这跃跃欲试的手是怎么回事。当然,他还是有疑问的,不都说精怪妖鬼害怕阳光吗,现下这么大日头,它们不害怕?
“宁王叔身边的幕僚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此刻宁王身边那位长身玉立,看上去不过三十许,温和儒雅的男子,怎么都不像是奸佞之辈,反而有一种风流文人的感觉,他现在正和人款款而谈,那气度,怎么看都是一方大儒,屈居宁王麾下,那种大材小用的感觉极其深刻。
“说不好,但绝不是普通人。”
幽鸿园出来的人,对外从来不做百分百包票,哪怕他们自己已经确定,也不会对外人抛心抛肺,幽玄翎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合作关系,他们没必要坦言。不是不相信,就是单纯的排外。
何况盛清平向来狡猾,所谓幕僚大抵是他无数个身份之一,鬼知道他还埋了多少个暗手,这人在叶陆就以易容擅长,千变万化,挖坑无数,尤其擅于控制人质。飞陆和叶陆是两个势力不假,可活生生的人命也是真,他们不是缺心失肺的木头人,在不确定盛清平究竟在飞陆埋藏了多少势力之前,除非失心疯了才会轻举妄动,杀他一人简单,他死了,拉几千几万人垫背就是他们的罪过了,他盛清平何德何能怎配的上万人陪葬?
谢西宁和谢北归刻意收敛了一身的气息,将自己伪装成普通护卫,三阁三园一楼一塔功体源出一处,尽管细微处大有不同,可殊途同归,自有辨别方式,而这功法并非秘密,凡楼主以上都可掌握,若是不小心漏了气息,盛清平一下便可知晓二人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