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开人现,果然是张忠。
“张伯,为何房间不点灯?”张攸目露疑惑。
张忠回道:“家主,老仆翻看了家中账目,发现支出不少,便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说罢,张忠推门,引着张攸往前,独自摸黑走到一个案几旁,摸索着一番,“噗”一声,整个房屋便亮了起来。
张攸定睛望去,发现在案几上是一个固定竹筒的小木架,那灯是油膏灯。
随即,张忠又走到门前,将门仔细关好,然后又走到案几旁跪着,张攸也跪坐在一旁,正对着张忠。
“老仆不知家主需要老仆都做些什么?”张忠挺直身子,目光直直地看向张攸。
望着张忠苍苍白发,张忠神色有些复杂。
倏忽间,张攸收拾心绪,直直地望着老仆:“在阿翁走后,张伯,汝和勇叔,都是吾之亲人。张伯也可放心,以后,吾会找一人过继到张伯名下,以后为张伯养老,子子孙孙,世世代代,皆可将张伯之血脉传下去。”
张忠瞪大了眼眸,目光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家主,这......”张忠颤着声音道。
张攸目光温和地望着张忠:“张伯,不必多说,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张忠忽地起身,走到张攸面前,然后直接跪地,双手伏地,泣声道:“家主之恩大于天,老仆无以为报,只能一如昔日,悉心照料家主。”
张攸将张忠搀扶了起来,盯着张忠道:“张伯,汝先后服侍吾阿翁,还有吾,一日不敢懈怠,诚心诚意,尽职尽责,天下间,似汝这般,相当罕见。”
张忠目光一凝,心想:莫非家主看出来了什么?
想到这,张忠心中有些不安。
“张伯,吾有一事要汝去办,此事,只能汝一人去做,其余人,吾不信。”张攸神色陡然间严肃了起来。
张忠神情一恍,身子一颤,看到张攸的眼神,让他想到了昔日的......
“还请家主吩咐!”张忠定了定心神,眼神充满了坚定。
张攸:“吾想要让你在这附近找一处秘密之地,最好是能建一个地下密室,离此地不远......”
张忠神情闪过一丝惊惧。
莫非,家主知道了一切?
“吾想要汝在此秘密之地,创造出一种可以替代竹简的东西,这种东西若是做出来,可以造福千秋后代,史书上也必然会留名。”张攸压低声音道。
张忠心头一松,他还以为家主要密谋造反呢?
未料,是他想多了。
老家主离世时叮嘱他一定要看好家主,嬴政在世时,切不可做掉脑袋之事。否则,必然万劫不复。
想起老家主神色凝重,最后遗言交待他与勇的话,是他心中埋藏最大的秘密。
他自老家主离世后,每日不敢大意,就连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
“家主要吾如何做?”张忠稳定心神看向张攸。
张攸内心一叹,想起以往看过的穿越小说,对于造纸术信手拈来,可惜到了他这儿,因为穿越太突然,平日里也没特意去铭记那些步骤,他也就不知道造纸术具体的方法,仿佛显得他有些废物。
但是,他依稀记得原来义务教育阶段学过的一段历史:记载蔡侯纸的大致工艺。
蔡侯纸大都是用竹、木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从纸张特性分析,应该是将各种植物纤维捣鼓成浆状,然后用什么东西凝固在一起,再摊薄晒干,这便是纸的形成由来。
当然,具体如何做,还得看张忠的。
于是,张攸便将关于纸张的有限知识,全都一一讲给了张忠听。
张忠陷入了沉思。
良久,张忠目露疑惑地看着张攸:“家主,不知纸造出来,可用来干什么?”
张攸笑道:“刚刚,吾已经言明了,此物可以用来代替竹简,便于携带,也便于书写。譬如,《孙子兵法》此书,所用竹简是一箱,重达数十斤,可是若是有了纸,或许只重几两,吾这么说,张伯可明白了!”
张忠目露恍然,接着望向张攸时,多了敬畏。
对于张攸如何知晓的,作为忠实的仆人,他没有多问。
“家主之命,老仆必然舍身也要完成造纸。”张忠当着张攸的面做出了承诺。
张攸点头:“造纸一事,不必着急。吾给张伯八年时间。”
张忠重重地点头,心想:有了方向,剩下的就是需要不断尝试,八年也该够了。
“唯!明日,吾便去寻一秘密之地,然后造纸。”张忠接言道。
张攸深感欣慰,“此外,三日后,吾将是沛县县尉之下尉史,不出一个月,吾或为沛县县尉。所以,在钱财一事上,张伯不必过于忧心,到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
张忠欲言又止,最终默而不语。
可是,他的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平。
张忠心想:若是勇在这儿,听了家主之言,是不是也会如我这般震惊?
尔后,张攸叮嘱张忠早些休息,便返回了自己歇着的里屋,沉沉入睡。
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