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弱势时又有些权威便会开始为己方开始铺路。

于玉家族老而言，这玉家村的老人和他们一样都是己方。

天灾不知何日结束，这期间若真有人将第一位老人送上山，便很快会有第二位，这玉春三不论如何，至少没有对他家老人动手，没有成为那个先例。

族老们对他的行为公开嘉奖，为他在族学里宣传，告诉整个玉家村的人，这样才是对，这样才是孝、是德，玉家村的人耳濡目染，才会更加偏向老人，但那个孩子呢？

他们没有所谓的自己人，这些孩子在长大以后拥有了力量，就将自己和孩子这一阵营划分开来，他们拥有了掌控孩子的权利，例如孩子的生活孩子的爱好，甚至是孩子们的生命。

岑良和玉神京站在角落里，岑良见她表情不对笑道：“夫人头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玉神京有些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点头嗯道：“头一次见这样的，和小髻之前给我描述的玉家村不太一样。”

岑良露出一个笑来，语调却带着些残忍：“这不就是人性吗？”

玉神京看着眼前屋子里的人，又看了眼岑良：“人性？”

“你说的人性就是一个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在不能舍弃的和更不能舍弃中被迫舍弃一个？”

她扭回了头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女孩，眼底神色不明：“那叫人灾。”

上位者将人分为三六九等，高等人纸醉金迷，下等人被迫不断割舍着身上原本就不多的东西。

这世上是有很多坏人，但这不叫人性，毕竟在玉神京的世界里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岑良看着她，没有在说话。

玉神京穿着昨日庄稼汉的妻子给她的粗布麻衣，头发也只是用布带子扎好随意放在身侧，她面容干净在初晨的灯光下，冷静肃穆，她的背脊笔直从岑良身侧一步步迈向那个屋子。

站在屋门口的族老和玉春三还有一些来看热闹的玉家人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她径直走到了那位妇人面前，在外头诸人的言语中，玉神京得知这位妇人也就比她大不过十岁，可眼瞧着却如同年过半百了一般。

玉神京看向她直接问道：“我把你女儿带走如何？”

妇人闻言抬头看她，她试图想挤出一个笑，但却是眼泪先流了下来：“我愿意的，只要姑娘能给她一口饭吃，一件衣穿，我就知足了。”

舍不的，当然舍不得，谁会舍得自己的女儿和自己骨肉分离。

但这是这个孩子唯一的生路了。

玉神京看着她道：“我住在怀洲南部那座岛上，你想见她也可以来，只要……她还愿意见你。”

妇人不知她说的真假，但见她气度不凡，从床边站起，朝她磕了一个头，玉神京没来的急走开，就只好将她扶起来，耐心道：“无需跪我，这于我而言不是什么大事。”

玉春三和玉家族老们都没说话，只有庄稼汉大声道：“你不是什么骗子吧，我儿子可是在怀洲城当大夫的，你说的那什么岛我会去让我儿子去查的！”

她妻子拉了拉他，他继续小声道：“谁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万一是个坏人把这孩子卖了怎么办，卖给人做丫鬟还好，卖进了那种地方怎么办？”

他妻子疯狂拉他的衣袖，这庄稼汉方才收了音。

玉神京从床上抱起了这个没几两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