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是一位打更老头。
形貌干枯,弓背驼腰,双眼浑浊不清似睁非睁。
除四象卫几人,城卫司内众人傻眼了。
庞大人浸淫官场多年,顿觉不妙啊!
他似乎掺和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庞兴虽羡慕嫉妒四象卫的风光,却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胸无点墨,脑无知智,靠着祖上隐蔽,在这城卫司里养老再适合不过。
这要是上面交代的,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更不用说这顶乌纱帽了。
张衡瞅着庞兴那怂样,冷哼一声。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庞兴想插科打诨蒙混过去,被张衡眼神一刺,只能硬着头皮上。
“张大人,物证呢?”
张衡翘起二郎腿,弹了弹衣服下摆不存在的灰尘,
“不需要。”
庞兴脸上笑意再也维持不住,惊堂木重重拍下,“台下人证,速将证据一一道来。”
打更老头吓得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下去,
“草民打更经过朱家后门,撞见明大人由明家翻身而出。”
这声明大人一出,张衡觑了眼明泊舟,嗤笑一声。
蔑视之意不言而喻。
若是换做旁人被如此讥笑,定会怒气上头乱了分寸。
明泊舟是谁?
上一世,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
他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张衡,老神在在地等着更夫下文。
更夫却闭口不言。
庞兴上身前探,不敢置信,“这就没了?”
更夫:“没,没了。”
望着跪伏在地,抖成筛子的老人,明泊舟挑挑眉,事情走向貌似对他十分有利。
庞兴急了,“明泊舟,你可认?”
明泊舟从容不迫,“大人,我尚有几处疑问。”
意气风发的鹌鹑蔫了,庞兴伸手示意明泊舟随意。
明泊舟垂眼望着更夫,“敢问老伯?你是何时遇上的我?”
更夫:“五更天,小老儿打更后回去的路上。”
明泊舟转向张衡,“敢问大人,四象卫何时下衙?”
“你当天夜勤直宿,卯时一刻下衙。”张衡眼中多了一丝探究。
这个不起眼的手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对明泊舟关注不多,却也记得,以前的明泊舟性格沉闷,头脑混沌,冲动易怒。
与眼前气定神闲、侃侃而谈的人大相径庭。
忽略上司眼中的意味不明,明泊舟将心中计较一一道来,
“最后一次打更是寅时四刻。”
换算成现代时间是早上4:48左右。
“我下衙时间是卯时一刻,如何能遇见老伯?还是说,老伯特意等着我,好栽赃陷害?”
卯时一刻是早上5:15左右,时间根本对不上。
更夫是有点脑子在的,反应很快,
“小老儿眼睛不好,腿脚不便,是以行走不便,耽误了些许时间。”
明泊舟步步紧逼,“好,此事暂且不论。”
“我问你,短短时间内,我是如何凭一己之力灭朱家满门,如何运走朱家金银财宝?”
“小老儿不知,”更夫伏低身子,看不清脸上表情,“草民看见的是明大人无疑。”
围观群众指着更夫窃窃私语。
更夫不敢露怯,邦邦磕头,
“小老儿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还请大人明察。”
明泊舟见对方咬着这点儿不松口,再问张衡,“大人,四象卫可有人为我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