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盛当然同意了,他又加了一个条件:“让我带一个孩子和我一起去国外,他和我一样不会再见你们。”
时盛从来不会告诉别人的一点是,他没有安全感,他也怕孤单,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他都希望陈思稚能跟他走。
“好。”时正德毫不犹豫,多养一个孩子还是多养两个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时正德走的时候,时盛叫住了他,少年自我困扰了十多年,现下终于有机会好好问个清楚。
“……你抛下我们的时候,有心疼过宋雨琴和我吗?”不自觉的哽咽让时盛觉得矫情。
时正德安静了很久,才说:“有吧。”
有吧,但对于利益和其他的一切,你们都不足为惜。
你们只是我犯下的一个错,并且是我可以承担下来的错。
是啊,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情数不胜数,只是对于时盛来说是天大的事情罢了。
时正德行动很快,陈思稚愿意跟着时盛,他就迅速动用关系把陈思稚安排到了时盛身边,他说等时盛成年就把这个孩子的户口挪到他的户口下。
两个人的签证很快就下来了,可见他是一点也不希望时盛对待在国内,时盛哂笑,自己又不是什么定时炸弹,用得着吗。
贺之昀来看过时盛几次,和他聊了聊,时盛问他知道现在池枭怎么样了吗,他说:“就猜到你要问,我去他病房外转了一圈,问了护士,说他今天刚醒,身上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烧伤。”
说起烧伤,时盛眼神不自主瞥了眼自己的胳膊,他的胳膊上有几片伤疤,腿上也有,上面都还涂着药膏,缠着绷带,很丑。
陈思稚这几天一直都是贺之昀在照顾,今天终于有空把孩子领了过来,贺之昀没跟时盛说,见到孩子后时盛错愕一阵,没等他开口陈思稚就抱住了他,也不哭,就是死死抱着他。
时盛心里一片柔软,抱着他好一会儿。陈思稚不爱说话,但不难看出性子倔,贺之昀要带他回去,他不回,贺之昀就怎么拽也拽不回去,最后还是时盛哄了他好久他才愿意跟着贺之昀回去。
两人走后,屋子内陷入寂静,时盛刚想到池枭,池枭就来了。
池枭说他蠢。
时盛认了,但关于时家人的事情还要继续,时明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时盛可以不见时明,不见何清灵,但不代表他没办法搞垮他们,这是他和贺之昀最后的期望。
天气不错,时盛坐在轮椅上离开了医院,他垂着脑袋没什么反应,好像睡着了,身后的保镖准备把他抱进车里时,不知为何他突然朝医院的某一处看了过去,没人在意他这举动,只恪尽职守做自己的。
病房内,池枭没忍住咳了两声,看起来有些羸弱,他在窗前站了一个多小时,似乎是在盯着某处发呆,池骋进来时他还在那里站着。
池骋把水果放在一旁,“医生说了让你好好躺着静养。”
池枭充耳不闻。
“站在那里看谁呢?”池骋叹气,坐到椅子上,“你总是这样,什么时候能和我好好说句话?”
“别装了。”池枭转过身,靠在窗台上,“每天都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骗骗池年席还可以,骗我有什么意思。”
池骋雷打不动,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模样:“你是我弟弟,关心你很正常。”
“滚出去。”池枭不想再和这人周旋。
池骋慢悠悠起身,“脾气真大。”
池骋走后池枭拿出手机看了看,很正常的一个动作,可是池枭突然暴起把手机摔了出去,手机砸在墙上四分五裂,昭示着他现在很愤怒。
他有预感,时盛要走了。
骗了他们所有人,然后走了。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
两天后,时盛去往机场的路上A市才下起了第一场春雨,雨水打在花枝上,它们不得不折了腰,时盛的腿很痛,身上沁出薄汗。
他把额头抵在车窗上紧闭双目,悄悄忍着。
当天半夜,池枭从睡梦中恍惚醒来,登上新手机的微信,删除了时盛的微信,拉黑了一切关于他的联系方式。
一场骗局,一场雨。
骗局结束,一场雨斩断了两人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