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橙子的心也柔软了起来。虽然她在自己的家里，她的妈妈就在自己的身边，可是那种渴望被母亲注视的心情，竟然出奇地一致。想到素芳，橙子不由得哭了。看见橙子哭了，漠河又费解起来。他说。

“……你哭什么？”

橙子呜呜地说：“我，我想我妈了……”

漠河说：“刚刚不是还在聊我妈吗？”

橙子哭地更大声了。她说：“我妈，我妈，我妈她心里没我——”

漠河翻了个白眼。他彻底哭不出来了，于是他又在房顶上来回走，边走边说。

“这很正常，你妈是你妈，她也是人啊！既然是人，就会有她要做的事，还有她想做的事，按理来说，她把你那么痛苦地怀上，生下来，都够你的了——你还想要什么？”

橙子摇头。她说：“我要我妈，我要我妈，我要我妈！呜呜呜！——她都把我生下来了，为什么不要我——那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

漠河彻底醒过来了。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橙子，叹了口气。他叹气的时候特别像一个成熟的男人，可以想象他的父亲李凯，也曾经注视着大哭的漠河，之后这样叹气。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对橙子说。

“别哭了，走吧。”

橙子说：“去哪儿？”

“你不回家啊。”

漠河说。他想到了好听的，又加了一句。

“再不回去，你妈就该找你了。”

橙子当时哭傻了，这表现为，她真的开始担心，素芳开始找她。于是她擦擦脸，啪嗒啪嗒地跑去漠河身边等电梯。两个人就从三十四楼下来，再走回商场里去。

路上，漠河突然说。

“我其实，不想进光明班。”

橙子嗯了一声。漠河就继续说。

“我在我原来那个班待地挺好的，大家都熟悉了。跟你们相处了一个寒假，我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材料。”

“在我们班，我怎么说，还有点个人魅力，去到你们班，我想都想地出来，八成就是个小垃圾吧。”

橙子说：“你错了，你要是来我们班，会很快觉得自己连垃圾都不如。”

“这么残酷？”

漠河眨眨眼，但是眼神告诉橙子，他是相信的。之后他绝望地看天。

“那怎么办啊……”

橙子说：“那你别来了呗。”

漠河说：“我肯定说服不了我爸。”

橙子说：“你试一下。”

漠河摇头说：“你根本不了解情况。”

橙子说：“那也可以试一下嘛！你告诉他，你在普通班，照样能学好，考不错的大学！对，你可以考厦大，去福建！你去福建读书，就可以见到你妈妈了！”

橙子说完，看到漠河眼神一亮。他直接站停在路上了，嘴里重复说。

“对啊，我可以，考福建的大学——考了大学，他就管不了我了！”

橙子说：“是！”

她也为自己的奇思妙想洋洋得意。可是不知怎地，就在她的眼前，刚刚被点燃的少年，就这么迅速地熄灭下去了。其速度之快，让人无法想象：就像是蜡烛耗尽氧气的最后一个瞬间，也像是，有人想用击碎坚冰的方式，拯救其中的生命。最后的结果是——

漠河那时候说。

“不要给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