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吃过晚饭,安婆婆空出了次卧,自己去后院收拾了。
安欣悦惴惴不安地躺在内侧,一卷寒凉入被,贴上她的后背。
“看到了?”秦睦闻着她的发香,刚洗漱过的青丝伴着皂角与月季的气味。
“发生了什么事?”她翻过身,与他对视,“你胸口中了一箭,又是何人所为?”
秦睦低眸,在昏暗的烛光下略显忧愁:“天道使者断言,暮黎不过半月将亡,父皇召见了我与阿盼,将信物托付。”
安欣悦愣神,久久才缓回意识来,“如此说来,你的伤,是被越灵之人......”
“我无碍的。”他笑笑,又戛然而止,“眼下便是要守好护国剑,只要苍龙卫还在,越灵女帝终归会忌惮三分。”
她看着眉心被染上苦难的夫君,艰难地咽下哽咽的话语。又去举过他的手,有些凉了。
二人紧紧相拥,无话,却如万语千言。
遥记那日国破,秦眠身死、秦耽重伤失踪的消息传来,他的心脏还是漏了一拍。
纵使知晓万般无解,噩耗的来临还是能令人寸断肝肠。
他独坐江畔,冬青叶扬起悲鸣。
“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消息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游走在江上的来人或悲或无感。
他看着那一艘艘小筏,又回想起先前庆国宴上的游湖之行。
他便与安欣悦一道,悠然自得。
不过一年,却是这般光景。
“阿齐哥。”音乐声停下,安欣悦才缓步上前。
江畔泥沼多,又连着几日阴湿,每走一步都是风险。她随着秦睦坐在泥地上,递过些许糕点。
“父皇如此英明,小三和小五会没事的。”
秦睦撤下冬青叶,浅笑一声,去扶她的手:“不说父皇,光阿谢那几百个心眼子就够别人吃亏了。”
安欣悦细细摩挲着他带了薄茧的手,眼中泪光闪烁:“若是,有何难处,我愿与你一同承担。”
他笑着颔首,去看天边,喃喃道:“只是阿洛被囚于王府之中,不知如何了,还有阿生与阿眩。”
“你与他们互相信任互相思念,会无恙的。”安欣悦看着他,“女帝还不敢动阿洛,本身弑暮黎君已是不妥,还取不到传国玉玺,阿洛还是她掌握暮黎的筹码。”
“只是不知父皇此举,究竟是错是对。”他叹息,“早知当时,去看看阿谢就好了。”
“小三帝王之才,却无暇顾及所有事务。我想,这大概也是他在最后选择牺牲己身的缘由吧。”
秦睦像是恍然大悟,却依旧疑惑地看向她。
后者会心一笑,就差把“关心则乱”四个字刻他脑门上了。
“小三主动揽下玄翼之事,不能参与朝堂是真,但他在左右权衡中选择了上当。一来若是暮黎太子错判,会失去民心,且皇室也会被人所诟病。”